他请教的时候,正好自己倒仓,那还能不问个底儿掉?
“郭老师,倒仓其实也分前、后期的,前期一般十五六岁结束,这是最佳调理时间。后期一般在十九、二十岁结束,效果会差很多。烧饼现在刚好踩在小尾巴上,再一缓可能就真没机会了。”
胡炎说得认真,而且非常详细、专业。
郭德刚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不由的扭头看向于慊。
于慊点头道:“这种说法,我以前好像是听老辈人提过,可以试一试。”
一个说得专业,一个托了底。
“好,那我明天就让他住家去,拜托师叔好好帮他调一调!”郭德刚当场拍板,真诚托请。
胡炎笑道:“郭老师,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最后有多少效果,咱谁也说不准。”
“这个自然,成与不成我都承您的情。”郭德刚心领神会道。
胡炎却摆手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嗓音只是一方面,另外他自己的说话习惯也有些奇怪,要是这方面咱也能帮他归置归置,那双管齐下,兴许效果会更好。”
“只是我跟烧饼接触的时间短,您二位有什么意见,给多提提,我回头一起归置,看能不能帮他弄利索一些。”
烧饼毛病挺大,不代表郭德刚就完全是空子。
这么多年老江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更多的原因,应该是他徒弟多、事情多,一路风风雨雨,根本顾不过来吧?
这些,胡炎心知肚明。
而且场面上,自己也需要有这个态度。
一听锣鼓便知声,郭德刚开始在脑子里归置烧饼的问题。
谁料,于慊一拍巴掌笑道:“嗨,自个儿琢磨什么呀,把那小子叫过来使一段,咱爷仨当场给他断个明白,怎么样?”
这法子靠谱。
三个行家、半行家当面瞧,当面讨论,再没比这更周全的了。
“好,我去叫他!”郭德刚说完,直接起身出门。
于慊貌似很为自己的主意高兴,连喝茶都咧着嘴。
片刻不到。
郭德刚背着手在前,烧饼低着头在后,爷俩相跟着进门。
烧饼头低的连双下巴都明显贴在胸前,可一双眼睛却顽强的左瞄右顾,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胡炎一看就知道,郭德刚什么都没跟他说。
顶多也就一句:“烧饼,来一下!”
老郭同志是没到公司上过班,他哪里知道领导面无表情的一句“来一下”,会让员工的心直接往下跌十八层?
这师父当得,也真有意思。
烧饼瞄来瞄去,目光停留最多的,还是在胡炎身上。
说实在的,他此刻内心很失望,大大的失望。
这个师爷的脑子太笨了,刚才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而且自己在小房间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回信。
他可是师爷诶,求个情,用得了这么长时间么?
要知道以前的张师爷,只要一开口,师父哪回不是立马点头答应。
唉,屁用没有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他这个师爷是怎么当上的?
郭德刚坐下来,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烧饼,来一段《刘伶醉酒》给大家尝尝。”
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的烧饼,现在就更搞不清楚了。
突击检查功课吗?
胡炎见他犹犹豫豫的,便笑着劝导道:“没事,别紧张,就按你平时那样,放开来唱。”
烧饼听完,心里一惊。
我就说吧,这师爷脑子不好。
自己努力唱都唱不好,这要是放开来唱,那还能讨得了好?
说话没谱,办事没溜,坏人!
坏人的话,烧饼是不听的,但师父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当下暗暗的找准调门儿,捏着嗓子唱道:
“混沌初分不计年
杜康造酒万古流传
这一日杜康正然门前站
从那边来了一位贪酒仙
刘伶上前开言唤
尊了声……”
可没唱几句,三人有些傻眼。
烧饼唱曲儿,跟他平时说话很不一样。
尤其是眼前跟三堂会审似的,逼得他更是超水平发挥。
不说唱得有多好,至少吐字、节奏都还不错,这还怎么断毛病?
郭德刚摆手道:“停了吧。”
烧饼应声而止,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瞧着三位长辈,表情更加的紧张。
因为按他多年的血泪史来看,唱曲不难受,唱完之后才难受。
道理很简单。
自己唱得再难听,难受的也是别人。
可唱完之后的挨骂,那只有自己担着,连嘴都不敢还。
夸是不可能的,但愿师父别骂得那么重吧,阿门!
谁料,却听于慊道:“烧饼,说几句话来听听。”www.xiumb.com
烧饼一愣,疑惑道:“大爷,说什么话?”
“随便。”于慊无所谓道。
烧饼更迷糊了。
胡炎解释道:“烧饼,其实我们是想瞧你说话的毛病,看有没有改的可能,明白了吧?”
烧饼一听,胖脸“涮”的一下瞬间煞白。
妈呀,完了!
自己的嗓音不好,整个班子谁不知道?
师父这是要对我下手啊!
烧饼哪里还敢迟疑,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抹着眼泪开始求饶。
“师父,您别赶我走啊,师父,我会努力的!”
“我再也不敢偷懒啦,师父!”
“您随便罚,随便罚,罚什么都成,留下我吧!”
“……”
这动静来得太猛烈,太突然,让三人直接一惊。
只是郭德刚刚要出声叫停,却被于慊及时制止了。
因为这回对了。
烧饼一哭一嚎之间,把毛病暴露得比平时说话还要明显,这不正好么?
这个好玩儿!
于慊率先说道:“嗯,他的东北口还在,你们听,他这一急还更严重。”
“语速也太快了,要是慢下一些来,吐字会更清晰!”胡炎道。
“碎嘴是我们相声艺人的大忌,观众听不到重点!”郭德刚认真道。
“……”
坐着的三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盯着烧饼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好像在挑猪肉似的。
烧饼正哭得起劲,但不妨碍他透过水帘瞧动静。
然后,他更懵了。
什么情况?
这是合伙在挑我毛病?
莫不是等把我开除后,好跟我爸妈解释的更清楚?
再一想,妈呀,不对头啊这。
我哭得越狠,毛病就越明显,那师父就更不要我了。
可我要是不哭狠一点,又怎么能打动师父的心,让他饶过我?
哦天呐,我是哭啊,还是不哭啊?
脑子一转,一迟疑,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症状没了。
于慊玩得兴起,这哪成啊?
“烧饼,继续哭,有你的好!”
慊大爷在后台,那出了名的好脾气,替众人排忧解难更是常有的事。
好人的话,能不听么?
“好的,大爷!”烧饼挂着眼泪点头。
应完话,眼泪说续就续,嘴巴说咧便咧,恢复的相当自然。
“师父,求您了,真的,我会更努力练功的!”
“我抄四十遍《太平歌词》都成,您可千万别赶我走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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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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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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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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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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