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几道屁股落地的声音从下场口隐隐传来。
其中一声动静尤为的大,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的?
用这么大的舞台让自己正式亮相,胡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明显看得出来,郭德刚和于慊在台上帮忙抬轿子,十分卖力气,算是相当有心了。
只是舞台之上无小事,任何情绪都必须学会控制。
胡炎微笑道:“郭老师捧了,我叫胡炎,今天刚来的班子,今晚也是我头一回在这里演出,水平有限,说得好与不好的,请大家多多指正,以后也请多多捧场,谢谢诸位了。”
说完,退到桌外,对着台下深鞠一躬,礼数标准又得体。
实锤了!
台下的安静瞬间被“嗡嗡”声替代。
嘿,还真是师爷辈的?
这么年轻?
“啪啪啪~~~~”
最后,“嗡嗡”声又被热情的掌声替代。
能见证一位演员的首秀,而且活儿使得还相当不赖,这事儿想想都有意思。
郭德刚很开心,同时也很感慨。
好久了。
德芸社除了小辈们不时亮相登台,好久都没有推出过大辈的艺人。
不是不想推,而是没的推。
有些人,年龄太大,只愿意在家安享晚年。
有些人,觉得来德芸社掉身份,根本不愿意来。
有些人,是手上真没什么能耐,来串个场后,发现自己手艺连小辈都不如,哪好意思留下来?
总之,从侯三爷去世之后,德芸社的大辈只减不增。
而这一切,终止在今晚。
胡炎,年轻,有活儿,脑子反应快,性格也不错,反正方方面面,郭德刚都觉得很对头。
是一个正经说相声的人。
舞台之上,活儿不能停。
郭德刚笑道:“师叔,您看大伙都这么喜欢您,上了台,您这打算再表演点什么呢?”
彼此了解还是太少,他很聪明的把主动权,最大程度的送到了胡炎手上。
言外之意,便是:台子搭好,戏您来唱,请吧您内!
谁料,胡炎直接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演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演砸了太丢人。”
郭德刚一愣,小师叔的路子是真的野啊。
这话根本没有指向性,怎么接茬儿?
量活儿可不只是开口说话就行,而是得捧着说,顺着说,这才顺溜。
他刚一缓,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于慊道:“不演不成,底下可坐着三千人,这是要挨揍的。”
胡炎心中一乐,不愧是捧哏第一人,旋即表情惊讶道:“啊,这么暴力?”
“不然,您以为郭老师为什么这么胖?”于慊悠悠道。
胡炎更加惊讶:“嚯,敢情他是被观众给揍胖的?”
“哈哈哈~~噫噫噫~~”观众又乐疯了。
郭德刚跟着起哄,撺掇道:“师叔,来吧您内!”
胡炎害怕了,扭捏道:“那个,我这可是被逼的,演砸了可不许扣我工钱。”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管钱。”郭德刚坏笑道。
旋即引来台下一片“噫”声和笑声。
胡炎给自己鼓气,最后牙一咬,心一狠:“好,那我就再给大伙念一遍贯口《报菜名》吧。”
郭德刚:“……”
于慊:“……”
一场演出使两遍《报菜名》,这是什么路数?
活儿再好,也没这么整的呀?
真当这是宝啊,一招鲜,吃遍天?
俩人心里没底,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吃不准。
于慊心里纳闷,莫不是刚才小师叔前面说的“没有准备”,是真话?
而台下的观众更是内伤不止。
合着咬牙切齿半天,就是再使一遍《报菜名》?
你可是师爷诶,这么糊弄人,自个儿脸皮还能不能要啦?
全场的反应,胡炎尽收眼底。
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胸中已经提完气,直接张嘴便来。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爆三样儿……”
等等。
郭德刚和于慊敏锐的觉察出了不对。
爆三样儿?
它不是在贯口的中间位置吗,怎么跑到前头来了?
俩人心里犯迷糊,不约而同的抬眼瞧着胡炎。
可他们从小师叔的脸上,看到的依然还是平静,好像他压根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爆三样儿……”
呀,又来?
怎么又跑出来一个爆三样儿?
郭德刚和于慊眼睛死死的盯着胡炎。
不过,这回不止他们,连台下的老观众都觉察出了不对劲。
什么情况?
有疑惑,有好奇,纷纷审视着胡炎。
“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爆三样儿……罐儿野鸡、罐儿鹌鹑、爆三样……什锦套肠儿、麻酥油卷儿、卤煮寒鸦儿、爆三样……”
胡炎嘴里的“爆三样儿”,就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外蹦。
这下,全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别说以前,光今晚这都是第二次听《报菜名》,前后一感觉,很容易便能意识到不同。
胡炎眼观六路,见全场人的好奇心都被自己勾搭起来了,直接开始提速。ωωω.χΙυΜЬ.Cǒm
“……饹炸丸子、豆腐丸子、汆丸子、爆三样……炒肉丝、炒肉片、爆三样……烩酸菜、烩白菜、爆三样……”
很快,台下集体陷入寂静,偌大的剧场里只有胡炎的声音。
语速快,节奏好。
就好像一条高速公路修在了群山之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起伏不定。
音色也一如继往的清脆,好似调皮的精灵,叮叮咚咚的,最后全部钻进众人的耳朵里。
当然,大家耳朵里听到最多的,还是那道奇怪的“爆三样儿”。
时不时便会蹦出来,简直是无处不在。
不过还别说,听惯了百场如一的《报菜名》,现在突然这么一改,听着还真的非常有趣。
胡炎运气不止,嘴巴不停。
终于,整段贯口来到尾声。
“……栗子鸡、尖氽活鲤鱼、板鸭、筒子鸡。”胡炎加重语气,“再来一盘爆三样儿!”
活儿使完了,可台下却依然一片寂静。
这里可是相声舞台,很诡异。
胡炎暗松完一口气,再抬手擦额头上的细汗,最后就这么微笑的看着观众。
他半点都不急。
在一般的情况下,背完整段贯口,都能要下“尖”来,更何况自己还往里砸了那么多“爆三样儿”?
尖也要,彩也要,统统都要。
不然,自己这么卖力气干嘛?
果然,几乎是不约而同。
“好好好~~~”
“哈哈哈~~~”
“啪啪啪~~~”
全场观众哄堂大笑,叫好声,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会场。
好玩儿,敢情《报菜名》还能这么报的?
这啥脑子,能琢磨出这个主意来?
不愧是师爷,果然有能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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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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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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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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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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