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赫连蔚说到做到,在把秋聿之里里外外探索了个遍之后,寻了个合适的日子,独自带着秋聿之去了龙甲城。
最近中原和摩兰有所摩擦,为了争夺一处处于双方交界处的密藏,双方互相敌视几番争斗。在这种时机,无论被谁看到摩兰国主将私下靠近龙甲城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赫连蔚乔装打扮了一番,把秋聿之也扮成了个不起眼的灰小伙,悄悄潜入了龙甲城。
秋聿之心知应当去城主府,因为他们这批被流放的犯人,被安排到哪里做什么都要经过城主府的审批。
城主府戒备森严,私闯绝无可能,秋聿之便假扮成同行的另一个囚犯的远亲,贿赂管事拿出名单一见。
如此,相貌与中原人有异的赫连蔚便不好跟不上来了。他笑说若秋聿之天黑前还不出来,便要强闯城主府,而后,便放秋聿之独自从角门进入,自己则不知晃到哪里去了。
而秋聿之却没想到,自己一进城主府,便被数把长刀围住了。
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男人踩着木屐,缓缓走到了秋聿之面前,看到这人容貌的那一刻,秋聿之乍然惊醒。
……
毫无征兆的苏醒,让秋聿之有些懵逼。
他还记得梦里那白衣人的容貌,正因为此格外没有真实感。因为在梦里过了那么长时间,他只见到过一个与显示对应的人物,那就是小蔚。
而现在,竟然出现了另一个,而且是一个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雪明大师。
虽然梦里的白衣人不是和尚,也没有光头,甚至脸蛋也并不完全一致,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就让人一下子认出他就是雪明大师。
秋聿之相信这个梦不是无的放矢的,那么雪明的出现也许另有深意。
他想,也许自己在梦外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一下雪明,毕竟他是唯二出现在梦中的人。
但现在,夜还没有过去,秋聿之想去放个水再回来接着睡。
但这个夜晚,显然不会这么平常就让他度过。
身边是空的,被窝是凉的,秋聿之一愣,下意识笑了下,他又想起来赫连蔚早起拖地试图销毁赃物的样子了。
可是大半夜的,他总不能又在拖地吧。
说来也是奇怪,今晚秋聿之总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抬手去摸顶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后却发现,好像停电了。
这一刻秋聿之想了很多,三更半夜、噩梦惊醒、突然停电、鬼片经典……
他一下子缩回了被窝,拒绝当恐怖电影的主角。一分钟后,秋聿之又默默爬了起来,毕竟真的有点憋不住……
“大黑。”
“呜嗷。”
秋聿之摇醒了趴在垫子上睡觉的大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和大黑一块向外走。
也许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走出门的时候,大黑忽然狂吠了起来。
秋聿之:“……”幸亏楼下还在外头没回来,不然估计又得接受一次警察大哥亲切的慰问了。
秋聿之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大黑冲着的方向,一下子照出了一片深红,他悚然一惊,差点以为赫连蔚真的又叼回来一只鸡啃出了个惨案现场。
但很快他就看清了那片深红是什么,不用收拾惨案现场的放松并不能抵消他心中的忧虑,因为那片深红,明明是被他好好藏起来的嫁衣。
更让他情不自禁沉默地,是深红之上的那片黑,与黑暗的阴影不同,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是一个人的长发,顺着红衣垂了下来。
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只是秋聿之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自己塞到床底的衣服在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扒出来的??
这个时候,秋聿之并没有率先说话。
那道光正照在赫连蔚身上,他同样沉默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尸一人暗暗较劲,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最终还是秋聿之先动了,他默默看了眼赫连蔚的背影,然后转移手电的光线,照向了洗手间。琇書蛧
管他赫连蔚想干什么,先等他放完水再说。
啪嗒啪嗒啪嗒,嘭!哗啦啦……
听到一连串声响的赫连蔚:“……”忽然感觉自己好没有面子。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陈了个懒腰,大黑守在卫生间门口,依旧在对着他发出骇人的吠叫,却没有像先前那样直接扑上来撕咬。
一是大黑知道这个怪物是主人的朋友,二是大黑那属于兽类的敏锐直觉告诉它自己,面前的怪物比以前危险太多了。
就算是野兽,也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更何况是大黑。
赫连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大黑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他伸出手似乎要挠一挠大黑的下巴,被大黑嗷呜一下躲开了。
他便轻笑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秋聿之正在洗手,水声哗啦啦,低着头没吭声。
赫连蔚从背后贴了上去,冰冷的身躯在这个闷热的夏夜带来了一丝清凉,秋聿之擦干净手,缓缓看向了镜子。
镜中,身穿红衣的绝艳美人正自背后与自己相拥,亲昵而甜蜜,他唇上的红深浅不一,似乎不久之前才嗜过血,而此时两边嘴角弯弯翘起,弯成了迷人的弧度。
“阿秋。”赫连蔚与镜中的秋聿之对视,说,“终于等到你了。”
秋聿之:“……”
赫连蔚:“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快发疯了。”
秋聿之:“……”
赫连蔚:“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阿秋。”
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抚上了秋聿之的脖颈,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点了下他的唇,赫连蔚好似宠溺又好似无奈地说道:“你看起来毫不惊讶,阿秋,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
秋聿之终于开口回应他:“清醒了?”
赫连蔚和他脸贴脸,眯起的眼睛好像狐狸那样,他轻轻蹭了下秋聿之,说:“是啊,在混沌了那么久之后,我终于清醒了,开心吗阿秋?”
秋聿之点点头。
赫连蔚的声音却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冰冷的指尖忽然便对准了秋聿之的喉咙,似乎下一秒便要将其插破:“可是阿秋,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履行承诺,你猜他会失约吗?”
秋聿之顿了顿,说:“我觉得,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
赫连蔚挑了下眉:“怎么,阿秋现在有别的事要谈?”
秋聿之就着在他怀里的紧密姿态转过半圈,与赫连蔚面对面。僵尸的死亡威胁似乎并不能恐吓到他,甚至于,人类的眼中竟然闪烁出了奇诡的光亮。
赫连蔚竟有一种心头一跳,忽然不妙的感觉。
秋聿之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笑眯眯道:“美人,既然醒了,就别浪费时间了,他**的,憋死老子了!”
刷地一下,赫连蔚的腰带被抽了出去,又是刷地一下,他的红嫁衣被向下一扯露出了肩头。
赫连蔚:“???”
秋聿之搓小手:“别害羞嘛宝贝儿!”
赫连蔚捂着肩膀后退一步,眼神里带着明晃晃四个大字:你不对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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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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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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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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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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