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翠烟被赵基从偏院接了回来,养了月余依旧到院里伺候。翠烟按照陈女官说的,一步步又做到了一等丫鬟的位置上。翠烟因此更加得意忘形,又有赵基撑腰,渐渐在府里跋扈起来,甚至敢触李珠妍的眉头。
李珠妍自是要闹上一闹,赵基却只是包庇翠烟,一时间怀亲王府的后院很是不安宁。太子揪住了这个事情让言官递了几道折子上去,广平帝看了但笑不语,左右赵基官职不过四品,上不得朝堂议政,也就单独叫了来斥责两句算是警告。
可这传到了林锦年耳朵里可是头等的大事了,女儿和女婿日子过的不舒坦,她这个做娘的哪里能不担心,一个劲儿催促李广然替李珠妍做主。李广然很是无奈,他知道女儿和女婿定是在筹谋什么,但又碍着林锦年的身子,只好安慰道:“小两口哪有不吵闹的,咱们年轻那会儿不也红过脸吗?”
林锦年嗔了李广然一句:“那能一样吗?眼瞧着怀亲王这样子,新婚还不满一年呢就要纳妾。我替妍儿不值。”
“你们女人呐,就爱瞎操心,这哪里就到纳妾的地步了?好好的将养着,别操心了啊。”
“我的女儿自然是要操心了。不像你们男人见异思迁,有了小的就不顾大的了。”
李广然看着林锦年轻轻地捶了一下肚子,吓得三魂七魄都去了,赶忙拉住她的手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要我的命啊!”
“老爷!”
李广然看着床上的气呼呼地林锦年,没有办法只好叫仆役去请李珠妍和赵基。然而,林锦年这时候刚松下一口气却忽然感到腹痛不止,浑身直冒冷汗,“老爷,我,疼·····”
李珠妍和赵基到的时候,林锦年的锦华院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老夫人和李广然正坐在正厅,俱是面色铁青。李珠妍更是着急,赶忙进去,“祖母,爹爹,母亲怎么样了?”
老夫人一瞧是李珠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问?这么大人了还不让大人省心,要是你娘和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赵基一看,情势不好,赶忙赔罪,“老夫人请息怒,珠妍这几日也受委屈了。都是本王不好。”
李广然虽心疼妻子,对李珠妍也很是恼火,但一听老夫人此言,便劝道:“母亲,这话有些重了。这几日珠妍也受了不少委屈。”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没再说话。李珠妍又一心着急,此时李广然却是起身朝二人走了过来,“王爷,王妃,这边请,臣有话要说。”
“可是,爹,娘她······”
李广然一个凌厉的眼尾扫过去,李珠妍只好噤声,惴惴不安地跟着李广然到了偏房去。
进了门,李广然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问道:“王爷,王妃,最近的流言蜚语是有意为之吧?”
李珠妍此刻心中只有母亲,便恹恹地点了点头。赵基却是朝李广然见了个礼,沉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王妃无关,若尊夫人有什么闪失,本王一力承担。”
李广然笑了笑,“一力承担?若臣的孩子没了,王爷要如何承担。”
“悉听国公爷处置。”
“王爷倒是个实在人,不过我也知晓王爷的难处。这次大婚,宫里的各位娘娘没少往你们府里送人。”
李珠妍听到这里才哭着对李广然道:爹,不怪王爷,是有人要对我不利,我要王爷陪我演戏的,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李广然哼笑一声,“倒是难为王爷王妃夫妻情深,我倒是个万恶的罪人了?”
李珠妍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丫鬟的喊声,“爷,大夫确诊了。”
听到消息,三人再顾不得什么,赶忙往林锦年的寝房去了。
林锦年这时正面色苍白地靠在床上,眼皮耷拉着很是疲倦,不过看到李珠妍和赵基,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李珠妍瞧了,不免心酸,捂住口鼻,生怕生态也惹得母亲伤心。
老夫人焦急地拉着大夫的手问询着,那大夫只得用另一手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对众人说道:“老夫人,国公爷,请不必如此。夫人只是动了胎气,吃几副安胎的药就行了。”
老夫人一听,却不放心,“大夫,这才从确认了胎像以来,我们家时日日夜夜精心将养着,不曾有什么错漏啊。怎么会好端端地动了胎气呢?”
“老夫人有所不知,夫人怀着一胎的时候可能身心正劳累着,先天不足,虽精心将养着,但还是没过头三个月,胎儿依旧孱弱。加上,这几日,夫人忽然忧思不止,经脉不畅,故而动了胎气。老夫人放心,我开几副安胎药让夫人喝,好好养着过了头三个月,胎像就基本稳固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夫人这才常舒了一口气,赶忙让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跟着去抓药。送走了大夫,老夫人却是冷下了脸,对着李珠妍就喝道:“王妃可听见了?”
李珠妍此时也伤心着,忙俯身请罪,“老夫人,珠妍知错。”
“知错有什么用?今日无事还好,若是有事,你待如何?”
“我······”
林锦年自是心疼女儿,见李珠妍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便抢了话儿说道:“娘,珠妍不是有心的。您就别怪罪她了。”
老夫人一看林锦年的小脸,心便软了,只好冷哼了一声,嘱咐了林锦年要保重身子的话便走了。屋子里顿时去了大半人。李珠妍终于可以亲近林锦年,赶忙到床上去抓住林锦年的手道:“娘,都是妍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林锦年见李珠妍梨花带雨地模样,却是忍不住也趟下了两行热泪,“傻孩子,我担心什么,还不是担心你。你看看你,都瘦了,这几天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李珠妍慌忙间摇了摇头,“娘,不是的,都是些流言蜚语。”
“就知道哄我,皇上都下旨了。”
李珠妍这是却觉得十分麻烦,说吧,屋里人多眼杂,不说吧,又唯恐林锦年忧虑伤神,再动了胎气。好在李广然最是懂得女儿的心意,一挥手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好了,快跟你娘说说,别再让她挂心了。”
李珠妍这才捡了重要的与林锦年说了,林锦年这才恍然大悟,对着赵基很是歉意地说道:“还请王爷赎罪,我愚昧无知,误会王爷与王妃了。”
赵基淡淡还了个礼,“无妨,夫人也是爱子心切。还请夫人放心,我待珠妍如珍宝,必不辜负。”
林锦年笑了笑,“我也是操心过度,可能这女人怀了身孕就爱胡思乱想,王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
李珠妍又陪着林锦年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和赵基出了门。临走前,李广然却叫住二人,远远地望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和我商量一下,虽然隔了一堵墙,但是一家人。”
李珠妍听闻这话,却是哭的更凶了,赵基只好一路哄着到了马车上。
到了王府里,赵基却面色凝重地拉着李珠妍到了内间,李珠妍不明就里,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赵基沉声道:“夫人被下毒了。”
李珠妍如遭雷击,一时蒙了,待反应过来,忙抓住赵基的手道:“你说什么,怎么会下毒?”
“你先别着急,方才人多,我不方便说。现下我只告诉你,绝不会错。咱们在国公府那会儿我不放心,便派黑魂去嗅了嗅侍女们倒在了后院的血水,果然有毒。”
“那我母亲她······”
“你暂且宽心,那毒素很少,但也许是水中和了血液,黑魂也只能闻出中了毒,但不清楚是什么毒。而且今日大夫也说了,只是动了胎气,胎儿还是完好的。”
“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找出下毒的人,我母亲也还在被毒害。你叫我如何安心。”
“我们速去余香斋请师妹过来,在用毒解毒这点,世上恐无人能出其右了。”
幽蝉是夜半被请进了镇国公府,李广然怕林锦年担惊受怕,便提前命人治了一碗安神汤,让她早早睡了。
幽蝉先是瞧了瞧林锦年的脸色,确实比正常的孕妇要憔悴,且呼吸吐纳很不均匀,又把了脉,繁乱如麻,用银针在百会穴上一试,果然有细微的乌青。幽蝉拿着针朝众人道,“是被人下了毒了。”
饶是李广然再冷静沉稳,这下也不免动了大怒,一捶桌子,怒喝了一声:“大胆!”
李珠妍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替他顺着气,“父亲别冲动,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
李广然两眼直冒火,冷然问道:“敢问幽蝉大夫,我夫人是中了什么毒?”
幽蝉沉思了一会儿,“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不出所料,应该是让人忧思烦乱,神经失调的毒。原本普通人中了这种毒,先是疑神疑鬼,脾气暴躁,得不到诊治会性情大变直至疯掉。而孕妇身子虚弱,经脉本就错乱,中了这种毒,忧思难安,不能好生将养,导致身体虚弱,最终胎死腹中。”
李广然闻言,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恨道:“好阴狠毒辣的手段!”
李珠妍却早已是泪眼迷蒙,紧紧拉着幽蝉的手,哽咽道:“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母亲,她还怀着弟弟呢。”
幽蝉关切地拍了拍李珠妍的手,“这是自然,不过目前还是先找出下毒的人。这样,我们才能彻底根治。”
这是,赵基开口问道:“那师姐,你可有眉目。”
“按说,一般这样的毒,下一点儿我也是知道的。不过,夫人这毒中的十分蹊跷,我得仔细观察一两日才可断定。”
“不行,我夫人的身子拖不起了,明日我就带她去京都的别院修养。”
幽蝉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这毒下的实在高明。若非黑魂这等灵兽在,我也是察觉不出的。可见下毒的人一定算计好了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故而有恃无恐。”
幽蝉这话说的很明白,搬去别的地方也不一定安全。李广然陷入了沉默,李珠妍更是愁眉苦脸,“那姐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断定,夫人毒素的来源,无外乎在衣食住行上。若国公爷放心我,我先给夫人开药把毒解了,然后再院里住上几日,定能抓出下毒之人。”
李珠妍此时又望向李广然,“父亲,我觉得幽蝉姐姐说的有道理,咱们······”
李广然却是充耳不闻,越过李珠妍,径直走到幽蝉的面前,沉声道:“最多需要几天?”
幽蝉毫无畏惧地对上李广然的目光,笑了笑,“三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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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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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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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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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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