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然对外宣称李玉瑶忽生重病,不宜见客。因此,镇国公府历来的踏雪寻梅的日子也就只有二房的两个丫头和李珠妍,再加上护花使者李越。
四人晨起早早地出发,等赶到山腰的梅林时,恰好是旭日东升,一时间阳春白雪,梅红千里,煞是醉人。连一向冷峻沉稳的李越也忍不住沉吟了一首咏梅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话音刚落,林中一头却是响起击掌声,李越狐疑地探了探眼,却见韩昌一身白衣大氅飘然而来,领子上的雪银狐皮毛色极正,浓密精致却不似飘然之态,被满枝的梅花一衬,极是优雅好看。
李珠妍虽然也有一时的惊艳,但对上韩昌炽热的眼眸,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痛。真是阴魂不散。李越自从上次的事后,对韩昌和赵基都提防的紧,更何况韩昌是父亲亲自下令要远离的人,自然也是万分警惕。
“好诗,好景,佳人公子在侧,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李越淡淡颔首,“原来是韩世子,承蒙世子夸赞,实不敢当。”
韩昌又上前一步,似乎很是熟络地行了个礼,“哎,世子哪里话。若诸位担不起这夸赞,恐怕这满京都的公子小姐们也没几个人能担得起了。”
李雪涵多日不见韩昌,自然是一见欢喜的,两家又有姻亲,正要上前亲近,却被李珠妍抢了先。
“韩表哥,这离过年好有月余呢。你把好话都说尽了,拜年那日可怎生得好。”
韩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玉雪丰姿的佳人,尽管那是笑话他刻意套近乎,没事找事儿的话,但也听得心头一阵甜蜜。他恨不得现在就到她跟前,对她说,为了她刀山火海也敢闯,更何况受这几句挑刺儿的话。
“我见着表妹,好话是说不尽的。”
李珠妍笑语嫣然,摸着枝头的一朵梅花,“人说忠言逆耳利于行,韩表哥,作为年长的人,对年幼的可不能只说好话啊。”
李越听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着眼前十分碍眼的韩昌,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人上了,再不识抬举就真的是胡搅蛮缠了。到时候,他就可以义正言辞地把人赶走。反正两家的关系一直以来都算不得好,前几日更是闹翻了,也不用留面子。
“韩世子,小妹言行无状,冒犯了韩世子,还请韩世子原谅。我们兄妹四人出门时,祖母曾嘱咐要摘些梅花回去,如今还未寻得,这就不叨扰了。告辞。”
韩昌见状,微笑着说道:“今日阳光明媚,梅花正盛,无人同游甚是可惜。我知前几日与贵府生了些嫌隙,心里着实难安。想着以后有机会多补救些,还请李世子给个方便。”
说完,韩昌便朝着李越深深作了一揖,李越面上霎时有些不自在,虽同为世子,但韩府是异姓王,他们是国公府,足足差了一级,再加上韩昌足足长了他三岁,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再看看身后娇滴滴的妹妹,他不由得咬了咬牙。
“韩世子误会了,国公府与齐王府只是误会,也不存在什么嫌隙,我们兄妹几人还要去采花,就不打扰韩世子赏梅了。”
韩昌哪里肯依,还要纠缠,李珠妍却是冷哼一声,看来就在此处动手也好,一来趁机给韩昌一个教训,二来也可多个见证。毕竟虽说韩昌是外人,但看着眼前的情状,他是再不想与国公府有什么误会,再说只有外人的话才更可信。
想到这里,李珠妍忍不住朝一直跟在远处的赵基手下打了个暗号。不一会儿,就见十来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举着明晃晃的剑就凶神恶煞地砍来。
李越和韩昌大惊,忙把李珠妍珠妍三人护在身后,“雪涵,你会些功夫,护着你二姐和四妹。”
李雪涵刚应下,二人便飞身迎敌去了。李珠妍假装躲在李雪涵的背后看着前面众人的厮杀,眼睛一眯。昨夜,赵基对她说,以前抓住过程远的几个手下,且威逼利诱下都策反了。今日,他让那几个人混在刺客中假装袭击,等会儿卖个破绽被抓,然后一起指证程远。
那几个人都是程远军中有编号的,一查就查的到,更何况赵基当年掌握了很多证据。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程远想翻案都不能。程远一倒,李玉瑶也就彻底完了。
暴徒终于被制服,其中二人被制伏,其余人逃跑。兹事体大,李越忙带着三个妹妹打道回府,韩昌因是见证人也得以同行。李广然大怒,下令彻查。直到亥时过了,青山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程远受尽酷刑一字未招,他的手下却从李玉瑶陷害她的未婚夫到猎场的马儿受惊再到昨夜的事情无一巨细,吐了个干干净净。
李广然大怒,当晚便去李玉瑶的院子里发了好一通火儿。林锦年也被李玉瑶伤透了心,没有前去劝解,反而在屋子里门头哭了起来。老夫人还在病中,自然也有心无力。一时间李玉瑶就彻底垮掉了。
像久经风霜的枯树,一场风寒吹过,悄然无息地倾倒在了大雪中。
那夜,李珠妍依旧摆好了棋子,等着赵基到来。原本她该满心松快的,可是看着面前摇曳的灯火,却忽然生出一种苍凉之感。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把一个人彻底毁了,毁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再也翻不了身。
她正想的入神,背后却突然起了一阵凉风,等她回过神来,却早已经在赵基的怀抱里。带着寒风的清冽和梅花的清香。
“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多亏你早些便策反了程远身边的人,否则我们今天这出戏也没这么顺利。”
“要怪,只怪他们敢害你。”
“赵基,你害过人吗?你看着那些人得到惩罚后会心有不安吗?为什么,我白日里还是无碍的,如今心里却乱的很呢?”
赵基爱怜的摸着李珠妍的头,柔声道:“哪里是你害人了?出谋划策的是我,排兵布阵的也是我,实施计划的人还是我。你哪里就害人了?”
“可是我!”
“好了,不要多想了。一切有我。再说,李玉瑶几次三番对你下死手,你反击今天被锁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就是你。珠妍,我知道你还小,第一次这样,心里有不忍,很正常。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所有的坏事都有我来做,所有的坏人都有我来对付。你只需要好好在我身边,我会永远保护你。”
李珠妍闻言,心里一阵感动,不觉紧紧抱住了赵基的腰,“你真好。”
“当然,我只对你好。”
“可是,你为什么会那么早就注意到了程远要害我?还下了大工夫策反他身边的人?你难道早就注意我了?或者我们以前认识?”
赵基轻轻摩挲着李珠妍的背脊,半晌没说话,自家的可人儿太聪明,可有些事还不到时候。
“你问这些干嘛?”
“问好了,好嫁给你啊!”
“嗯?”
“现在水落石出,我都是被李玉瑶和程远陷害的。我不是克夫之人,自然可以嫁人的。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地把你的家世和为人都说清楚,本小姐要好好考虑考虑。”xiumb.com
“还考虑什么?”
李珠妍从赵基的怀里露出一张狡黠的小脸,“考虑要不要就这么嫁给你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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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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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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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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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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