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妍淡淡笑了笑,“我原本不想闹大,但是二叔,三叔回府,在还没有得到具体任命之前,一大家子免不了要挤在一块儿。他们带来的人良莠不齐,难免生出事端,趁着这次立立规矩,也好让他们心中有个忌惮。”
青画哼了一声,“要说能生出事端的,想生出事端的,也就那几个人,和她们那些丫鬟婆子罢了!”
李珠妍无奈地摇了摇头,“青画,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跟你姐姐青书好好学学,如今府里不比从前,人多嘴杂,稍不注意祸从口出,就是麻烦!”
青画受了训,虽有些委屈,但也觉得自己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忙低下头称了是。被点名沉稳的青书却是少有的问了一句:“小姐,三房那边的两个小姐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三老爷刚来妻女就这样都落了面子,脸上定是无光,如果他去找老太太?”
李珠妍漫不经心地磨砂着腕子上老夫人给的珊瑚手钏,顿了一会儿,“明天去给柳姨娘送点东西去。”
青书淡淡一笑,已是了然于胸。青画却还被蒙在鼓里,不解地问道:“刚才还在谈老夫人呢?怎么一下子又跳到柳姨娘身上了?”
李珠妍和青书悄悄对了一眼,嘴角一勾,一切尽在不言中。放眼三房后院,最有分量的不是张氏,而是柳姨娘。谁让人命好,十多年了,只有她一个人给三爷生了儿子。
过了戌时,李广然的亲信才匆匆赶到祠堂,解了李玉瑶三个人的罚。三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连跪了四五个时辰,哪里还撑得住,腿酸的跟泡了醋一样,绵软无力,身子摇摇晃晃,却仿佛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再一看服侍的人,都是些平时连看都不看眼的三四等丫鬟婆子,心里更是郁气难结。李玉瑶气急,忍不住剜了李文香一眼,“都是你!不是说那药只要用上月余,就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染上伤寒,一病不起吗?真是个废物!”
李文香自知理亏,忙低下头,快把一双手也要扣烂,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又不是没问过那个熬药小丫头,都是按照吩咐做事的,不行就是不行,现在互相埋怨有什么用?”可是怎么会不行呢?是熬药的小丫头没好好按照她的嘱咐做,还是李珠妍发现了?等等,李珠妍发现了!
李文香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忙抓住李玉瑶,“大姐,你说会不会李珠妍发现了什么?”
李玉瑶被突如其来的李文香吓了一跳,转念却也是心中一惊。若说,李珠妍发现了什么,那么那个小丫头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地来报信儿?可如果没发现,为什么李珠妍的病拖了一个月又康复了?林氏今天又突然发难?
李文香见李玉瑶神色凝重又不置一词,心里更慌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大姐。李玉瑶烦闷不已,呵斥了一声,“慌什么!这个我自有道理,你们两个先回院里去吧!”
李文香抬头看了看满脸煞气的李玉瑶,敢怒不敢言,只好强自忍了下来,领着李文墨离开了。李文墨打小便依赖姐姐,刚才见二人争吵,言语里似乎涉及到了李珠妍生病的事儿,便没敢插嘴。此刻,见离了李玉瑶,忙不迭地问道:“姐姐,你和大姐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李文香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甚是烦躁,“听不懂就别问!”
李文墨气的一撇嘴,也就不再理会。没有看到李文香此时满脸的愤恨,往治风寒的药里加入少量藏红花,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个人贱人身子越来越虚,寒毒越来越盛,最后久病不愈,不死也去半条命。没想到,却又被那贱人躲了过去,真是可惜!
此时,夜色里的李玉瑶正如一头狼一样,目光幽森地盯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冷笑,“看来,那个丫头尽快拔掉了!”
第二日,国公爷有事要宣,便邀了二爷,三爷两家一起到老太太的宁馨堂用早膳。李玉瑶昨夜罚跪罚的累了,没来得及向老夫人哭诉,眼下却是得了机会,起了个大早,来帮着准备。
她也不直说,只让丫鬟画了个憔悴的妆容,眼睛通红,面色暗淡,说话柔声细语,娇弱无力,真是我见犹怜。老夫人自是心疼不已,想起昨日的事,心里也忍不住嗔怪林氏,到底有些太过严苛。
老夫人忙拉过李玉瑶,满目温柔,“孩子,昨天你受苦了。”
李玉瑶福了福身子,柔柔道:“母亲责罚,女儿不敢有怨言!”
老夫人听了,眸色一沉。
昨天,她本想去问明缘由,奈何身边的丫鬟还没到,林氏就把三位小姐身边的得力丫鬟全打了板子赶了出去,自己还气晕了。如今林氏当家,管教子女下人,理所应当,天经地义。更何况,老大一直宠着她,若知道谁把她气病倒了,不大发雷霆才怪。
如今老二,老三的任命还没下来,李文香和李文墨还牵扯了进去,把老大惹恼了不是明智之举。便也忍住,没再过问。只是今日一见孙女儿委屈成这个样子,心肠不免也软了几分,胸中有了火气。
李玉瑶见老夫人神情有些不郁,嘴角一勾,想再添一把火儿,“祖母,也怪我。母亲平日里都是个极和善的人的,只是二妹妹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她难免伤心了些。做女儿的应该多体谅,多为长辈着想。”
老夫人一听,面色果然更暗沉了些,是了,这林氏平时小心谨慎,做事周到,待人和善可亲。她也是看在眼里,很满意的,且多年来,林氏对李玉瑶也算上心,她还觉得宽慰。只是如今这事儿看来,后娘就是后娘,亲女儿出了事儿,自是比天还大,哪还能顾及到旁人的子女?
不多时,三房的人便都到齐了。偏偏李广然和林氏来的最晚,老太太面色很不好看,看到恨不得黏到李广然身上,面色憔悴,娇弱不堪的林氏就更不好看了。这样,本来想好的话又得重新思虑,不然依着自家老大那个没出息的,她还张嘴呢,就被堵死了。
当下只淡淡道:“老大媳妇儿,你身子可好些了?”
李玉瑶面带愧色道:“昨日是女儿不好,让母亲生气了!女儿不孝,母亲可要多保重身子。”
林锦年正要回话,张氏却抢先一步,截了胡,“就是,就是,大嫂,都是府里的孩子,拌个嘴斗个气的再平常不过。你看,生那么大气,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值当。”
李珠妍冷冷瞧着三人,一唱一和的,倒是配合的紧,当下便朝林氏使了个眼色。林氏会意,也不多说,用帕子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李广然自是心疼地紧,也不顾众人,忙把林氏搂进怀里,满脸关切道:“怎的了?还难受?”
林氏直咳得脸色惨白,眼眶赤红才停了下来,强忍着平稳了气息,却是有气无力道:“老爷,妾身无碍,快入席吧。”
说着,林锦年正要迈出步子,却是身子一歪,倒在了李广然怀里。众人大惊,老太太也顾不得昨日的事儿了,忙被丫鬟扶着也过来瞧瞧,盼着林氏身子骨好歹争气些,别真气出个好歹来。要不然,她的两个儿子可不倒了大霉?
李广然自是心急如焚,忙轻轻摇着林氏,轻轻问道:“夫人,你怎么了?你别吓为夫!”
林锦年此时也不再委屈自己了,紧紧捂住胸口,小嘴儿张张合合间,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疼,夫,夫,君,疼~”
李广然听了,慌忙间叫人去请大夫,转过头来却是狠狠地盯着李玉瑶,李文香,李文墨和张氏四人,眼神如刀地剐了几下。
李玉瑶身子一僵,直道不好,心里却是一阵猛烈的心酸,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李广然还是如此宠爱林氏?她除了长得美些,哪里比得上她已过世的母亲?更何况,她可是他亲生的嫡女,他怎么能为了一个继室如此对待她?这不公平!m.χIùmЬ.CǒM
李珠妍冷冷瞧着李玉瑶,觉得她那副不甘的模样甚是让人恶心。从小到大没有谁委屈了她,倒是她自己那么贪心,怎么也不满足,一心想着让她们母女难堪。
如此,她便要她知道,她李玉瑶费尽心机。搜罗了一帮人想告状,却抵不过母亲林氏一个眼神,一句话,一张苍白的脸。
要的就是让她看到父亲如此宠爱母亲,计划落空外,钻心钻肺的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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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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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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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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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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