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谢之钦拿剑指着他,他一直喊谢之钦的名字,试图令其恢复神智,但最终无果,银剑刺穿钟未凌心脏的时候,钟未凌内心萌生出的绝望感比最开始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时更加强烈。
虽然只是梦,但有那么一瞬间,钟未凌宁愿从未认识过谢之钦,从未发生过仙魔大典那晚的事。
半夜惊醒时,脊背冒出的冷汗将衣衫全部洇透,月光从窗棂照入屋内,额头上的细汗反射出的冷厉的光。
小木偶被他的动作吵醒,连忙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阿凌,你怎么了?”
钟未凌低头扶额,沉声道:“无事。”
许久,钟未凌才缓过劲,他看了眼窗外,将小木偶捧在手心,沉声问:“你家主子到底去哪了?”
谢木偶浅笑:“我只是去找能解决你后顾之忧的方法,阿凌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钟未凌皱眉:“很快是多快?两天?还是半个月?”
谢木偶不说话了。
钟未凌淡淡道:“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谢木偶仰头:“阿凌不要忧心这件事了,我自有考量,而且,我现在不也是陪在你身边么,你不会寂寞的。”
可我想要真正的你……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好吧,把你吵醒了,对不起。”
再睡下时,钟未凌是背对着小木偶的,两人之间并未直接接触,以至于钟未凌体内的寒意再次发作,后半夜,整个人冷的一直在发抖。
半月之前,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如今已经到了他无法抑制的地步。
那是一股从灵脉深处延伸出的寒意,与普通的凉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融入在钟未凌的每一分灵力之中,侵入修为,并且无法被驱散。
起初察觉异样之时,他曾经与蒋燃联系过,问蒋燃是否有什么方法能够驱散胎儿的鬼气。
蒋燃也不知道,只是说,如果有什么东西能震慑住这些鬼气,自然就会无事。
目前来看,貌似只有谢之钦能震慑住,可是,他又不在。
钟未凌蜷缩住身体,便在他冷的难以入眠之时,一股暖流从腰侧传了过来。
一个小东西在他身后蹭了蹭,小声温柔道:“阿凌,我真的会安全回来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别生气了。”
钟未凌皱眉:“我没生气。”
舍不得生气。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强行拔高修为,也不会把自己逼入这个境地。
算到头,也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那你能不能回头,抱着我睡?”谢木偶小声请求道。
钟未凌拒绝道:“你太硌得慌。”
谢木偶震惊:“我可以变软!我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承载着一缕神识,与真人无异,只是小了一些而已。”
钟未凌无语,翻过身,直接攥住了谢木偶的身体:“你话可真多。”
虽然身体被死死攥住,谢木偶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开心道:“阿凌你终于愿意回头看我了。”
钟未凌切了声:“你不告诉我你到底去做了什么,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我的后顾之忧?”
谢木偶笑了笑,温柔道:“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是,结果阿凌一定会满意。”
钟未凌看着他,许久才淡声道:“但愿如此。”
两人再次睡去,钟未凌再次做了跟之前相同的梦,但是,这次梦境的结尾却不再相同。
梦中,最终谢之钦也没有忘记他,还记得他……
谢木偶趴在钟未凌颈侧,小手偷偷在钟未凌唇边碰了一下,一股灵力灌入钟未凌的身体。
感受到温暖之后,钟未凌下意识伸手一搂,将小木偶放到了自己身上,谢木偶在钟未凌颈侧依偎着。
次日一早,钟未凌醒来时,小木偶不知如何钻进了他衣服里,钟未凌把谢木偶掏了出来,皱眉道:“我说你大半夜搞什么?不是让你乖乖睡,你睡我衣服里算什么?”
谢木偶委屈道:“是阿凌半夜把我塞进衣服里的,我试图挣扎,可是并没有用。”
钟未凌:“……”
刚睡醒,钟未凌脑子还是糊的,闻言有些懵:“是吗?”
谢木偶仰头无辜道:“是啊。”
虽然谢木偶不是谢之钦,但是顶着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皮囊,做着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表情,说话语气也一模一样,钟未凌真的拿他没辙。
“那也肯定是你勾引我,所以我才把你塞进衣服里的。”钟未凌白了他一眼,翻身下床,穿衣梳洗好之后,看着床上那小小一只,问,“你要不要也梳洗一下?”
谢之钦爱干净,多少还有点洁癖,经过一夜,谢木偶的衣服十分凌乱,头发也有些草,钟未凌总觉得他应该不太能受得了自己是这种形象。
谢木偶想了想,无奈道:“可是我现在身体太小,也没什么灵力,只有一缕神识,我觉得我无法自己给自己洗脸。”
钟未凌拿出一条丝巾,失笑:“我给你洗,这总行了吧。”
谢木偶眼睛一亮:“可以吗?”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抓进手心,像是搓澡一样,给谢木偶收拾了一番。
不过谢木偶的身体实在是太小,发冠不好扎,最后,钟未凌直接随便给他编了个麻花辫,顺手又把发尾的发带打了个蝴蝶结。
“看,怎么样?”钟未凌把自己的“杰作”放在桌上,令其对着镜子,满意道。
谢木偶嘴角一抽抽,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喜不喜欢?”钟未凌问。
谢木偶努力弯着眼睛:“阿凌弄的,我当然喜欢。”
“你这句话,十分的不走心。”钟未凌挑挑眉,但并未就此事继续往下说,而是将谢木偶放到自己怀里,便出门去了。
昨日,他让黎阙给各魔宗传信,令所有长老今日来魔君殿一聚,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用过饭,钟未凌吃了医修配的驱寒丹,但体感并没有很大用处。
不过谢木偶在他身边,寒气倒也并非难熬。
去魔君殿的路上,钟未凌反复叮嘱谢木偶,让他不要在自己怀里乱动,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否则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
“若你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到黑黢黢的随身空间里,让你一个偶待着。”钟未凌警告道。
谢木偶连忙道:“我自然不敢。”
两人来到魔君殿时,各宗门长老已经到了。
虽然钟未凌一声不吭,直接灭掉那些被心魔寄生的宗门时,众位长老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毕竟此等大事,应该跟他们商量一下再行动比较好。
可是,两个时辰内,便将魔族内外清理的干干净净,几名正准备进谏,想劝解钟未凌三思而后行的长老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尘埃落定的消息。
此等迅疾的行动力,着实让人吃惊。
但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对钟未凌尚心存疑虑的几位魔族长老,此刻几乎再次像十七年前那样,完全信任了钟未凌。
魔族与仙门不同,不讲求德治,他们需要一个雷厉风行,有脑子,又下的去手的领导者。
其实,心魔潜藏一事,其余长老们并非不知,只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下手。
钟未凌这次的偷袭之法,他们也曾计划过,但是最终都放弃了,因为无法确定是否能够成功,且一旦失败,或者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剿灭对方,那么就会打草惊蛇,给对方唤醒心魔的机会,届时便会功亏一篑。
他们想来进谏,也是因为这个。
至于被灭几个宗门与他们沾亲,这件事终归是私事,确实有几个长老因为此事不满,想要来找钟未凌讨个说法,但最终都被另外几个给拦住了。
所以,事发之后,来找钟未凌的只有岚柩一个人。
不过,这也恰恰帮钟未凌分清了谁才是可用之人。
此次商议,主要是围绕心魔一事,且商量如何处理岚柩。
岚柩的情况,钟未凌并未全无保留的告诉大家,毕竟这涉及到谢之钦。他只是说了这次的心魔很有可能跟十七年前销声匿迹的那个是同一个,且一旦孵化,能力极有可能会是魔界史上最棘手的心魔。
虽然他这么形容了,可是大家没有亲手与其对过招,到底是何等棘手,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若是倾尽我等之力,可否与之一战?”韩循问。
钟未凌眯细眼:“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之中,诸位长老代表的已经是本座麾下的最强战力,那么,敢问在诛杀闻渊一事中,与云都谢之钦的功劳是如何分的?”
韩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等加在一起,与谢仙师七三开。”
韩循他们三个人加一起,勉强跟谢之钦打个平手,而七名魔族顶尖长老加在一起,才能压过谢之钦。
这也是为什么魔族这些长老对谢之钦如此忌惮的原因。
韩循道:“如果心魔之力与谢仙师差不多,那我觉得就算到了最坏的地步,应该也不至于无计可施。”
其余长老也纷纷点头。
闻若骞抿了口茶,冷笑:“可是众位长老当年对上的只是一个元婴大圆满的谢仙师,如今的谢仙师,可已经是大合体了。”
韩循沉吟片刻,道:“谢仙师虽然进阶,但这十七年,我等也在进阶,倾尽我们七人之力,应该还是可以勉强应付。”
虽然心魔的能力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但,这一代的几位长老也不可小觑。
只是……钟未凌轻笑了声,单手支头道:“如果心魔之力比大合体还厉害呢?”
众人一愣,一时间都不作声了。
许久,孟千秋才道:“殿下拿谢仙师做比,想必此次心魔之力极有可能与谢仙师平分秋色。但恕我直言,谢仙师虽然是大合体期,可是,上次雪原上爆发的灵力程度,完全不像是只有大合体这么简单,我觉得拿我们的能力来做衡量,有些不自量力了。”
雪原一事结束后,有关谢之钦的传闻就没有断过,而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那种程度的灵力,确实如孟千秋所言,远超出了大合体。
韩循不悦道:“孟千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们会重蹈前人覆辙,只能用魔君与心魔同归于尽来收尾此事吗?”
对于天道来说,心魔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轮回,但是对魔族来说,心魔的出现几乎预示着魔君的死亡。
孟千秋沉声道:“没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认清现实。我们如今虽然已经全部进阶,可是跟当年闻渊在位时相比,战力还是略逊一筹,而且我们也没有三十四死侍,当年闻渊都对心魔束手无策,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一名长老皱眉道:“孟千秋,夸张了。”
孟千秋反驳道:“不是夸张,是殿下如今怀有身孕,不适合作战,且……”孟千秋知道钟未凌身体开始出现寒症,下意识便要说,但旋即又咽了回去,“总之,殿下虽然实力比闻渊强,但殿下终究也是孤身一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怎么在心魔孵化之前将其扼杀这一点上,并不是讨论等他孵化出来,怎么打。”
韩循道:“未雨绸缪你不懂吗?若是不早些防范,等心魔孵化出来,我们再下手,届时就晚了。”
孟千秋针锋相对道:“道理是没错,可是怎么执行呢?我们若是要防范,肯定要先知道对方战力如何,进行针对性防范,可是只有心魔孵化之后,我们才知道其实力,可是心魔孵化之后,防范又已经为时晚矣,这前后是个悖论!就算你们现在凭猜测来防范,那么我且问,如果心魔的能力与谢仙师相比无差,你们怎么防?”
就在几名长老准备提议时,孟千秋率先道:“先说好,当时在雪原,谢之钦不费吹灰之力,一把便烧死了雪原中所有的骷髅兵,那只最大的骷髅至少是万年修为以上,对上谢之钦的异火也毫无还手之力。”
那几名准备说自己谋划的长老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虽然很不想打击大家,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插一句。”闻若骞道,“我们之所以能在两个时辰之内,灭掉心魔寄生的宗门,全部得益于谢仙师。”
孟千秋一愣,但旋即脸上便露出了了然,小声呢喃道:“我就说,虽然圣君与黎阙确实厉害,但麾下之人又不是各个都如你们一样,怎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原来如此。”
其余长老面露讶然。
闻若骞道:“我站孟长老,我也觉得,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心魔之源就在岚柩身上,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如何扼制心魔孵化之上,毕竟心魔出现,我们大概率是防不住,只能被吊打。”
一名长老好奇道:“大家都在讨论怎么防一个与谢之钦实力相当的心魔,可是谢之钦难道不也是我们的人么,我们打不过,又不代表谢之钦不可以,有他助力,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没有胜算。”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冷声道:“他是嫁给了本座,可是,本座不打算让他出手。”
韩循好奇:“为何?”
一是怕谢之钦再次失控,二是心魔与谢之钦共生了那么多年,对谢之钦的内心肯定十分了解,如果趁着谢之钦失控的间隙趁虚而入,在谢之钦身上寄生,后果不堪设想。
钟未凌看着韩循,淡淡道:“谢之钦因为进阶大合体的缘故,神识一直不稳,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强行大幅催动灵力,很可能会被心魔趁虚而入,届时我们才叫真的毫无胜算。”
躲在钟未凌怀里的谢木偶听见这句话,稍微动了下,但旋即便被钟未凌按住。
钟未凌传音道:“别动,否则把你扔到外边池塘。”
这只木偶之中只有谢之钦的一缕神识,原以为其并没灵力,故而听到木偶的传音时,钟未凌不由得一愣。
“别扔我,我不动就是了,但是我觉得我不会被心魔趁虚而入,你们想多了。”谢木偶道。
钟未凌皱眉:“那你知不知道,心魔记忆深处的碎片是你?”
谢木偶愣了下:“我?”
钟未凌道:“没错,所以你以为我为何要拿你来举例子?”钟未凌怕他再钻奇怪的牛角尖,补充道,“但你别多想,我知道不怪你,应该都是连清那个家伙给你强加的设定,但是因为你一直有意压制这个设定,并且无法与其融合,所以那个设定本身才会随着世界的觉醒而从你身上剥离,成为一个单独个体。”
谢木偶沉默片刻后,自责道:“所以,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对吗?”
钟未凌:“……”
下一刻,一道魔气裹挟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大殿中飞了出去,速度太快,众人并没看清。
门外洒扫的魔兵看见池塘溅起的水花,一时有些懵。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魔兵连忙去捞,但什么都没捞到。
这边,魔君殿上,众人也在小声嘀咕到底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钟未凌攥拳干咳了一声:“没什么,继续说。”
虽然刚把谢木偶扔进池塘,钟未凌就后悔了,但是,谁让他乱说话,乱往自己身上揽锅。
最终,商议了许久,怎么对付孵化之后的心魔的计策,一个也没拿出来,毕竟他们连杀谢之钦都做不到,更别说杀成型的心魔了。
但是,抑制心魔孵化的法子,倒是商量出了几个。
最终选定了孟千秋的法子。
借魔域秘境中的魔心石和海域龙骨开阵法,结合众魔族长老之力,制造出一个梦境,以孟千秋的梦魇魔入梦,将岚柩引入梦中,尽可能的去削弱心魔之力,当然,若是能直接一举拔除,自然更好。
虽然因为原文的关系,对于海域这个地点,钟未凌没什么好感,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选择。
原本,孟千秋想代替他去,可是思及原文中的海域剧情,钟未凌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保险。
众人散去之后,孟千秋留了下来,好像还有话跟钟未凌说。
钟未凌急着出去找池子里的谢木偶,见孟千秋迟迟不走,问:“还有事?”
孟千秋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旁边没人之后,小声道:“就在昨晚掩月山发出警戒令之前没多久,我好像看见了我爹。”
钟未凌皱眉:“先辈不是早就殒道了么?”
孟千秋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爹早死了,可我昨晚却看见了他,我还以为闹鬼了。”
钟未凌:“是不是你看错了?”
孟千秋笃定道:“绝对不会!我们梦魔一族天生的血脉感应不会错,确实是我爹。”m.xiumb.com
“而且,另外几个老家伙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但是因为都不太敢确信,也怕被人说疑神疑鬼,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既定事实,所以今日并没敢拿到明面上说,就托我偷偷来问一下。”孟千秋压低声音,“我们都是昨夜发现的异常,这不像是巧合,而异常出现后没多久,殿下便让人发出了警戒令,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掩月山也出现了相同的事?”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日落之后,亡者回归,”钟未凌眯细眼,冷声道,“闻若骞和黎阙先后都见到了桑铃儿和慕染存在的痕迹。”
孟千秋问:“那殿下对此事可有想法?”
“暂时没有,但本座觉得可能与心魔有关。”钟未凌道。
孟千秋脸色不太好:“若是如此,那就有些麻烦了。”孟千秋顿了顿,话锋一转,问,“谢仙师最近如何?”
“你跟他又不熟,问这个作甚?”钟未凌好奇。
孟千秋道:“他昨日找我借了一只梦魇魔,说是有急用,所以就好奇他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钟未凌皱眉:“他昨日去找过你?”
孟千秋嗯了声:“但是借了梦魇魔就走了,之后便没再见过人。”孟千秋觉得哪里不对,问:“殿下不知道他来找我吗?”
钟未凌没回答,只是道:“如果再有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本座。”
孟千秋应下之后,便走了。
钟未凌匆匆去池塘边捞谢木偶,但是找了一圈,又问过方才洒扫的魔兵,并未发现谢木偶的任何踪影。
该不会丢了吧?虽然这个不是真正的谢之钦,可是也跟谢之钦没差多少,钟未凌烦躁的看了眼池塘,自己就不应该把他给扔出去。
钟未凌去了所有谢木偶有可能会在的地方,依旧没发现。
就在钟未凌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去哪里找的时候,在地牢看守的宿央突然对自己开了传音阵。
“殿下,心魔之源这边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钟未凌想起谢木偶被自己丢出去前的那句话,心揪了一下。
这家伙不会也跟谢之钦一样轴吧?
不对,他的意识跟谢之钦确实是一样的。
钟未凌心里骂了句,立刻去了地牢。
刚进去,就看见了一片血红色的雾气,雾气凝结成了一道屏障,其他人都被隔挡在了外面。
“是心魔之气。”钟未凌愕然。
雾气之中,钟未凌隐约看见了两个人影,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相同的招式,相同的动作。
雾气虽然强悍,但对钟未凌来说也不算什么,并指掐诀间,一道魔气斩出,直接劈开了雾气。
“谢之钦!”钟未凌原本只是担心,下意识喊了声,可是两个人影同时回了头。
红衣黑发,虽然外貌跟谢之钦一模一样,但瞳色是血红色的,肤色苍白,回头间,一抹温柔但却满含阴诡之意的笑从嘴边绽开。
但下一刻,一道黑色灵力直接斩落,剧烈的冲击在钟未凌和那道人影之间炸开。
待烟雾散去,拿到隔开的人影消失了,只剩下另一个浑身半透的白衣人影。
那人回头,看着钟未凌,眼尾眦裂出一抹猩红,眼皮微微垂下:“对不起,把你的地方弄乱了,我本来没打算动手,只是想查一下,他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未凌皱眉,冷声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他也不是从你身上分裂出去的。”
如果他猜的不错,刚才那个应该就是隐藏在岚柩身体里的心魔。
心魔可以跟随人心与欲望制造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幻境,但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外貌,而最初的外貌则是继承于最先令其形成的人。
心魔的样子和谢之钦一模一样,而心魔之源最深处的记忆碎片也几乎与谢之钦十七岁之前的记忆完全重合,那也就意味着,心魔最开始出现的源头就是谢之钦。
可是,钟未凌不容置喙道:“你是你,他是他。”
谢之钦的神识开始逐渐变虚:“我知道,但是……”谢之钦话说一半,眉目间露出一抹失落,但一息间,又变成了释然,“我只是怕阿凌看见他跟我长的一样,真对上了,会下不去手,所以我想先把他给解决。”
钟未凌:“……”
听起来确实很像谢之钦的作风,但是,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或者如果没有被激怒,他是不会在不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随便在自己的地盘上出手。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就在钟未凌准备追问时,谢之钦的那缕神识突然完全消散,最终化为一道灵光重新回到了躺在地上的木偶之中。
兴许是方才神识消耗太多,此刻,木偶四肢开始变得僵硬,最终变成了原本的木头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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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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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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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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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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