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离去了?”
秦轩品天酿而言,让徐无上的举动稍稍一顿。
“怎么?我便是要动手杀你,也不会这么急吧?”徐无上嘴角微挑,“毕竟,你秦长青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你对我太过了解了,在你的记忆之中,怕是在仙界,苍天未曾入世,你是唯一能与我下棋落子之人。”
说着,徐无上便要踏步。
秦轩却是缓缓抬起桌下的另一只手,轻轻的落在那木桌之上。
手掌下,隐隐有雾气翻滚,刹那间,木桌之上便清扫一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方棋盘。
“何必急着离去!”秦轩轻声开口。
徐无上微微一顿,她缓缓转身,望向秦轩皱眉。
“徐无上,我自重生开始,便知晓这一世与上一世是不同的!”秦轩目光平静,他望着这一方棋盘,“如一念之差,铸就的却是不同的存在。”
徐无上凝视着秦轩,“你想要说什么!?”
“如一少年,遇到一对濒死的父子,少年有善恶两念,得善念,救下这对父子,便是这父子一生之中的救命恩人,但若是恶念,少年杀其父,夺其财,如此,这少年,便是这对父子至死仍旧憎恨恶人!”
“而经此一事,少年踏上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道路,命途,徐无上,你身融于天道,应该比我更清楚。”
“同一件事,一念之差,铸就的却是亿万变化!”
“人初生于天地间,哪怕是同胞兄弟,亦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秦轩静静的望着棋盘,“你,不是我前世所知的徐无上了,从你遇到我那一刻,你便不是,也不会再是!”
“我了解你?或许,有一部分,但,我也不了解你!”
话语平静,飘落在徐无上的耳中,让徐无上的眼眸震动。
她望着秦轩,最终,转回身来,与秦轩对立而坐。
秦轩缓缓抬手,手上有仙元凝聚,化作一粒石铸棋子,落于棋盘之上。
“你比我更加清楚,你不是我记忆之中的徐无上,也不会是,只是出自同源,或者本性相同。”
徐无上凝望着秦轩,她缓缓抬手,淡淡道:“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秦轩却是面容平静,再次抬手,“这世间,人心易变,世事无常,我前世曾经在这仙土,与多少人高歌饮酒作乐,与多少人,一笑泯恩仇,又与多少人,并肩而立,狼狈逃窜。”
“你得我记忆,你应该清楚,我曾大笑过,我曾愤恨过,我曾哭泣,也曾悲伤,但如今,你却再观我!”秦轩落下了第二子,“徒留的,只有那满目平静,心思中的,只有那尽在掌握。”
他那双眼眸,仿佛印证着他所言。
“因我从一介初入仙土,苦苦挣扎之人,到最后,立于在这仙界之巅!从身边皆友,到举目无人,能留那一分初心,便已经是世间难得。”
徐无上望着秦轩,“世人都会如此,自稚嫩,到满目沧桑,自年少轻狂,到一笑了之。”
“花非花,雾非雾,你想说你我如你记忆中,两人对立而坐,却再也非是那记忆之中的二人!?”
徐无上淡淡道:“你留我于此地,只是在感慨!?”
“当真是感慨么?”秦轩静静的望着棋盘,“若是前世,你会相信于我,信我能够斩破那葬仙劫,成神难,为众生续路。但如今的你,不会!”
“这也是你为何立他人争青帝,你身融天道,掌握众生之命,甚至,更得我记忆,若是想,你甚至可以铸造这世间第二个秦长青,一人不成,那便十人,十人不成,那便百人,终归有人会走与我相似的路,甚至,超越我。”
徐无上皱眉,“我的确曾如此考虑过,我即为天道,世间众生无尽,未必不曾有人超越你秦长青!”
“但这其中,不应该有陆天澜,有混元!”秦轩手中之子赫然落下,在这棋盘之上,隐隐有涟漪泛起。
徐无上微微抬眸,“陆天澜已经死了,此人,的确出乎在我意料之外。”
“当真是在意料之外?”秦轩轻轻一笑,却让徐无上的眼眸泛起一抹涟漪。
“你是何意?”
“你为天道,掌这世间命格,可推测一人亿万条路,包括昔日陆天澜之死,也足以在你推测之中。”秦轩看都不曾看向徐无上一眼,他只是静静的抬手,凝聚棋子,“你可替陆十峰压前古大帝,让陆十峰亲自镇压陆天澜,防止其胡乱施为。”
“但,你却要入禁土,告诉陆十峰,你可以拦阻我,可以劝住陆天澜!”
“以至于,陆天澜最终,却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陆十峰,更是因此陨落!”
秦轩目光平静,“而我,也付出了第二无敌法的代价,苍天,更付出了九分帝念。”
徐无上的目光冷漠,她望着秦轩,凝目视棋盘。
“该你落子了!”秦轩头也不抬的提醒道。
“秦长青,你在胡乱推测,陆天澜脱离天道,我何来推测?”
“谁又能想到,陆天澜会做出这等事情!?”
“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你的第二无敌法于仙界而言,的确是天大的威胁,包括太始伏天的也是!”
徐无上目光平静道:“似乎,那一战,除却陆十峰这位仙界大帝陨落外,最得益之人是我。”
“但,妄用小人之心揣测天意,你的话语之中,也有太多破绽!”
“昔日以帝念相换,书天道规则,是你亲眼所见。”
徐无上落子,在这棋盘上,泛起一抹涟漪。
秦轩的嘴角却是微微挑起,他静静的望着这一番棋盘。
“我方才对太始伏天说过,你是这世间天道,你定仙凡冥三百六十亿年,这世间,鲜有人比你更聪明!”
“如此聪明的存在,身融天道的存在,不论是我,还是太始伏天,看到的,又有几分?”Χiυmъ.cοΜ
“徐无上,我与世人所看到的,都不过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包括,你几番恼怒,对我多次苛责,不敬作气恼之状,仿佛你于我等无可奈何。”
秦轩的话语,让徐无上的脸色骤变。
“但若当初,这世间除却我以外,无人真正脱离天道呢?”
“若我言,我身遭之人,青帝殿之众看似仿佛脱离了天道,实则,却皆在你徐无上掌控之中呢?”
秦轩望着棋盘而笑,他再次落子。
长生帝木下,万籁俱寂。
约有十息,秦轩方才望着棋盘,不急不缓道:“该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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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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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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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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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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