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穿书]>第 53 章 第 53 章
  京城闹鬼这种事说大也大,弄得皇宫开坛祭祖以求安稳前代也不是没有过,说小也小,不过坊市里间的奇闻异事,多半是从说书馆里流传出来的,衙门朝廷一律不予理会。

  起初纪筝听闻并没当回事,待到这事闹到第三天,那些个明长暮的军状书莫名在兵部正堂夜里飞了三天,纪筝突然悟了。

  顾丛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照这种狗血书的通常规律,不见尸体的一律判断为没死透!

  武安侯确实该死,但顾丛云……纪筝不知道,他不敢去多想,牺牲儿子钓出老子,顾丛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弃子,远非原书给他定下的归隐江湖,逍遥自在的结局。

  纪筝坐立不安了半日,决定去见见这“鬼”,至少了却他心愿,逐他离开。

  当日夜色一沉下来,禁军如影,悄无声息地将整个侯府包围起来,仅留了一道口,方便顾丛云逃脱。

  只要对方不动手,今夜便不动干戈,这是圣上下达的死命令。

  纪筝走的是侧门。揭了封条,偌大的府邸寂静一片,荒草狼藉将昔日的繁华气派掩盖的干干净净。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侯府,不复上次来时的清廉干净,丝绸瓷器金宝财物,黄的绿的白的,打翻碎洒一地,仆人来不及带逃的,全被一纸封令永久地葬送在了这里。

  侍卫不放心,护送着他一路往里走,直到走到最靠里的一个院落,纪筝甫一推门,脚步猛地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一把带上门。

  “圣上?”

  “你们都出去。”

  “圣上此处是顾三公子旧居恐怕阴气最……”

  “朕说出去,退后两里,全都退到侯府外面!”

  这些侍卫全被明辞越挑换过一遍,绝对服从,如乌云影般又从他身后消失。

  纪筝额角跳了跳,再一次屏气凝神推开门。

  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屋内的暗——那是一个凝固住时间的屋子,深冬厚重的棉被掀开着半边,没化冰的木桶搁置在一边,地上还滚躺着墨砚,窗上厚厚一层灰,隐约透出两个带着墨痕的手印,一大一小,紧紧交叠,桌上的昂贵的书画皱成一团,洁白的纸面上拉出了长长几道墨痕,像是被践踏过的雪地,又像是……被任意玩弄,蹂.躏的雪白胴体。

  纪筝瞳孔猛地一缩,迅速转头。

  那个酒后暧.昧狼藉的夜,那些记不甚清的潮色细节,晚了数月,沿着长长的神经回路,全部奔袭而来,让他全身麻痹僵硬,让他被自己的荒唐放.荡掩埋吞噬。

  被无限放大的感官错觉,甚至让他觉得这空中弥漫不散的,还有酒的醉香,和他俩纠缠在一起的喑暖含混味道。

  原来在他俩离开后,这顾三公子的屋子就没有清理,没有打扫,永远保持在他离开时的模样。

  顾丛云进来过吗,为什么不收拾?就因为自己暂住过一夜,他对这屋子嫌弃厌恶到了这般地步?

  纪筝沉浸在这情境中半晌,险些忘了来这的目的,直到窗户那丁点透光的手印处,印出了屋外院门口的一个身影,打着灯笼,走路飘忽,月光下投在墙根的影子细长,远没传闻中的那般可怖,一看就是个活人。

  纪筝微微定下了心神,准备等顾丛云自己进来再谈。

  谁知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自后贴上了他的面部。

  外面的人影是顾丛云,那这个是?

  ……真的闹鬼?

  侍卫就在外面!他想也未想,第一瞬间的惊恐根本无法遏制,让他刹时就要叫出声来!

  “我,我,是我。”那声带哑坏得根本就不像活人的,但纪筝却猛地反应过来。

  他是大燕高高在上的皇,所有人都在他面前称臣,称奴,只有顾丛云,他只称我。

  如果后面的是顾丛云,那外面的又是……

  纪筝刚平息半秒,转瞬又牙关打颤,僵着脖子想要一寸一寸拧过头来。

  “不想被他带走就别说话,别转头,别看我。”搭在他面部的凉意撤了下来,顾丛云一反往常地丝毫没有触碰到他,始终克制在一个君子距离。

  “圣上是来抓鬼的吧?”嗞哑的声带发出一声怪笑,“鬼来了。”

  鬼来了。

  那人影似乎对顾三公子的居所没什么兴趣,只从这经过,脚步直奔后院,那里才是武安侯的书房。

  就在那人经过窗前时,乌云也刚好从月光上让开一寸,纪筝看得一清二楚,一张男女莫辨的阴柔面孔,没有红纱遮掩,妖艳得更显怪异。

  是黎婴。

  他细长上挑的眸子,很冷很淡似是随意地扫了过来。

  纪筝连头皮都紧绷了起来。

  只不过此刻屋外比屋内亮太多,从外面往里看确实不容易看清,黎婴顿也未顿,很稀松平常地沿着道往后走去。

  待到脚步声从屋后彻底消失,纪筝都没能彻底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里走出来。

  两军交战之际,黎婴怎么会从千里之外的战场消失,出现在京城被封禁的侯府里装神弄鬼?

  “他……在干什么?”纪筝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明长暮的书信在我爹的书房里,他扮鬼把那些扬到兵部,兵部尚书胆小怕死,不敢处理,就再给还回来,他再每天半夜过来取走,持续好几天了。”

  纪筝难以理解,“这又是为什么……”话说一半他又突然想起来,“你的嗓子?”

  在纪筝下意识要转头的一瞬间,他感受到身后人触电似地猛地躲远半步,又厚又脏的斗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顾丛云的匕首柄隔着衣物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转过头去!”顾丛云的声音明显慌极了,连带着不似人声的嘶哑咳嗽,那匕首柄抵了没一会儿,又缓缓收了回去,“失礼了,就这样谈吧,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顾三变了,那个贵胄之家天之骄子,骄纵狂放的公子哥随着这偌大的侯府被连根拔起,一夜倾颓消失不见了。

  纪筝说不出来,只知道他不一样了,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回头惊吓到他,只是定在了原地。

  “圣上,圣上,圣上。”声音焦躁异常,他能感觉到顾丛云的手就在他肩膀旁悬着,想要搭下来又即刻畏畏缩缩地收了回去。

  “嗯顾三……丛云。”纪筝有些不知道朋友之间该怎么安抚他,该怎么劝他头也别回地离开京城。

  他根本就不怎么了解这个角色,甚至连原书中他的字号都不曾记得,安慰起来也干巴巴的。

  他只得道:“你说,朕听着。”

  这句话一出,身后之人莫名突然静了下来。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半晌,他道:“如果我也足够了解你,贴近你,圣上会选他还是我。”

  这句话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没头没尾,跟前面黎婴的话题根本对不上。

  纪筝皱眉:“谁?”

  “圣上和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是君子,是忠良,是志士,懂你爱你敬你辅佐你了解你,只要你心里叫声他他就立马出现保护你,所以圣上才选他做你的不二臣?”

  顾丛云越说越快,越说越乱,那坏掉的声带,纪筝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反应过来顾丛云是在针对明辞越。

  “明家和顾家已经冤冤相报没尽头了,若是为了此事,你大可……”他低下头,捏了捏眉心。

  “圣上知道西域有种蛊术能让被下蛊的人听见特定人的心声吗?”

  纪筝的动作停住了。

  顾丛云看他这才集中精神,低笑一声:“璟亲王没跟你说过?这等奇门异术,他在西漠生活那么多年,人手安插进西漠大小部落,没道理不知道。”

  纪筝还是没动。

  “这蛊在双方身上都有反噬毒性,在读心者的身上更为强烈,甚至会扭曲人的脾性……圣上以为为什么有人会选择这种蛊,西漠人耗费心血帮他准备好蛊,就是为了助他调情,安睡榻侧,稳居大燕后位?”

  顾丛云见他还怔在原处,越说越自得,语气也快了起来,“千里之外真的还是两军对垒吗,还是早已达成结盟,黎婴把明长暮的书信公之于众,也不过是为了帮他申冤,挑起内……”

  “不可能选你。”

  “……”

  “嗯?”顾丛云的话僵在唇边,“什么?”

  “朕是说,即便他不懂朕,没靠近过朕,朕也不会选你,和他没关系。”纪筝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地板,“阅历,学识,功绩,相貌,品性,你什么都不如他,即便你和他年少那么像,京城人背地里称你是小璟王,你那么费尽心力模仿他……”

  “圣上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这次不再是刀柄,冰凉的锋刃直抵在他后脊柱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握力过猛带来的颤抖。

  “可连西漠人找细作,都看不上你。”

  “朕又为什么要选你。”

  “我让你住口!”唰地一声,锋刃划破明黄中衣,直抵肤肉。

  纪筝顿了顿,继续把没说完的说完:“顾三,你不如他,认了吧。”

  说完这句他就打算喊侍从的,可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顾丛云自言自语般的声量,故作轻松的语调,让纪筝一下子又回想到了初识他的那天,“又在说气话了,我让圣上恼火了,不急,慢慢来,改天……改天吧,圣上都会自己知道的,夜深了,圣上早些回去,走吧别回头了……”

  纪筝不禁诚恳道:“朕没说气话,这是事……”

  “我让你走!”刺啦一声,是刀刃割破血肉的声音。

  他紧绷身体的下一瞬却没感觉到半分疼痛,只觉得抵在身后的那股尖锐瞬间消失了,纪筝想也未想,连忙快步冲出屋门。

  等他回过神来往内看,里面已是空无一人了。

  屋内依旧仅剩那场凝固的冬月旖旎。

  这一夜就像始于此终于此的一场梦,他连顾丛云一面都没见到。唯独听到的,见到的,那些个离奇却又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纪筝沉默无言,镇定地离开武安侯府,将封条归置原位,让一切重归平静。一宿未眠,天色将晓。

  门阖死的那一瞬,他猛然倚靠上去,有侍卫跟上前来问他有何指示,纪筝只摇摇手,吩咐下去,若是兵部正堂再出现明老将军的书信,全部收集起来,入宫内保管。wWW.ΧìǔΜЬ.CǒΜ

  ……能听到人心的蛊,西漠异术,明辞越……

  紧绷了一整夜,突然放松下来,疲惫感如潮水汹涌而上,将他拍倒入泥沙里,疲惫到刚才的对话一句也不想再回忆,一句也不能多思考。

  似乎这个即是关键,可以和监正所言的星相,可以和无数奇怪梦魇,可以和之前皇叔的无数次及时救场全部联系在一起。

  他终于得到了那团乱麻里的线头,但又只想却步于此,不愿再深究半分。

  困乏席卷而来,最好是一场大梦,梦醒时分,战争结束,将士凯旋,一切归零。

  “报!西漠又来军书,已抵兵部,还未呈到早朝之上。”

  纪筝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黎婴并不在战场!他之前按照剧情,针对黎婴原书计策交给明辞越的战术布置,很可能完全是错误的,可明辞越又绝对会无条件相信他的指挥。

  兵部正堂和这里只隔了几条巷子,纪筝这趟就是瞒着宫内微服而出,根本来不及再派人通报兵部,由近卫护送着,天还未亮,宵禁还未解封,直接从市井街坊里穿了过去。

  当值官吏刚接手那封军书,还未拆封,便瞧见圣上伴着一群带刀侍卫,风风火火直接从正堂闯入。

  他慌地从瞌睡中惊醒,连忙遣人入内堂叫醒兵部尚书黄大人,接着又颤着膝盖跪下行礼,急着要伸手给圣上递那封西漠刚到,还含沙带土的军书。

  圣上的手已经先他一步,自己拿了过去。

  黄士德黄大人边系腰带,边从内堂跑出来之时,刚好听到小圣上直立在堂中央,缓缓开了口。

  “皇叔,深陷敌阵,夜奔百里,身负重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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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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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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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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