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绚丽最听不惯别人说她添乱子,气呼呼地道:“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说我添乱子!”说完,扭头便走。
走就走吧,早走早利落。
马小乐看沈绚丽走了,立刻跑到米婷身边,“老同学,啥事?”
“刚才那个女人就是跟你谈招商引资的?”米婷眯着眼睛,歪着头发问。
马小乐惶恐地点点头,“是的,她是搞海产品加工的。”
“好笑了!”米婷道,“你们那个沙岗乡,八竹竿子也打不到半滴海水星子,你跟一个做海产品的谈招商引资”
“不是不是。”马小乐着急起来,“还有别的项目,不是没来得及谈么,结果就出了意外,被派出所给搅和了。”
“唉,真是没想到,开始我还真以为你说的都是实话,可现在我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它是真的呢!”米婷揪着嘴巴道,“马小乐,你很让人失望,早知道我不管你了,就是屈打成招也不冤枉你!”说完,转身就走。
“哎呀,米婷啊!”马小乐别提多着急了,赶忙追了上去,“我对天发誓,真没和刚才那女的搞啥见不得人事儿呢!”
“行,你怎么说都行!”米婷道,“现在谁又不能去查你们。”
“不是,她,她还是个初女呢!”马小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米婷开始听到这话脸一红,谈论这样的话题,对她来说还有点不适应,不过马上就坦然了下来,“马小乐,你说刚才那女的是初女?”
“对啊,是初女!”
“就她?”
“嗯哪!”
“可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米婷摇了摇头,说道:“马小乐,你又开始编故事了,不过这次编得不像。”
“真的,米婷!”马小乐很认真地说,“要不我也不知道,昨晚她挺强硬的,还说要和派出所打官司呢,我说凭啥打官司啊,到时随便扣个啥私通乱搞的帽子就都完蛋,结果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她是初女,到时可以起医院做鉴定,那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听了这番话,米婷似乎又相信了,看着马小乐半响不说话,可突然说了一句,又将马小乐给噎住了,“你干嘛这么着急地向我解释,要我相信你?”
马小乐咽了口黏糊糊的唾沫,脸一下红了,红到了脖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米婷,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米婷看着马小乐的背影,耸了肩膀,自语道:“我说错啥了?”
榆宁大酒店,沈绚丽还在等着马小乐,虽然还一肚子气,可她觉得还是应该等马小乐回来再走,而且等着等着,自然也就慢慢消了气。
马小乐在房间看到沈绚丽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昨晚看沈绚丽还跟个女强人似的,可现在怎么突然像是个小女子了,柔柔的,还有点不适应。
除了不适应,马小乐觉得必须赶紧和沈绚丽分开,因为她活脱脱就是个倒霉星。
马小乐说该忙忙各自的事情了。沈绚丽看上去有点落寞,默默地点点头,给了他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说以后有事可以联系。马小乐本不想要,不过觉得那太有点没肚量了,便接了过来。之后,又掏出剩下的三千元,“丽姐,没用那么多,一共花了两千。”说完,他把纸条又递给沈绚丽,“把你的家庭地址也在上面,到时我把钱给你汇过去。”
沈绚丽努了努嘴,似乎很生气,没理会马小乐,转身走了。
马小乐怔怔地看着沈绚丽的背影,捏着号码纸条,突然间有了点伤感。
叹了口气,马小乐装起纸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想等沈绚丽走远了再退房回去。
没过五分钟,“砰砰”敲门声突然响起,马小乐一惊,以为是沈绚丽又回来了,不过想想可能性不大,觉得应该是老李。
开门一看,出乎意料,竟然是葛荣荣!
“葛……”马小乐刚要惊呼葛荣荣的名字,就被她挡了回去,“没有葛,喊我荣荣!”
“荣荣,咋会是你?”马小乐看着一脸兴奋的葛荣荣,实在是想不出她怎么会神出鬼没地跑过来。
“怎么了,不可以么?”葛荣荣蹦蹦跳跳地来到床边坐下,“咿,小乐,怎么问道一股香味?”
“啥香味?”马小乐望着葛荣荣认真的脸,“你身上的香味?”
“不是,是别的女人的香味,我能闻得到的。”葛荣荣很夸张地嗅着鼻子。
马小乐知道,那是沈绚丽身上的香水味。
“瞎说!”马小乐走到葛荣荣身边,点着她的脑袋道,“你以为你是狼狗么,嗅觉那么灵敏。”
“嘻嘻。”葛荣荣不再闻味了,从包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小乐,送给你的!”
马小乐接过来掂了掂,不知道是啥东西,“送给我的礼物?”
“嗯。”葛荣荣幸福地点着头,“打开看看!”
马小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是块手表。
“手表?”马小乐还挺高兴,这下看时间就方便了。戴上手表,他左看看右瞧瞧,喜不自禁,“荣荣,多少钱哪?”
“无价!”
“哦,那就是一分钱不值了。”马小乐一点都不笑,撇着嘴点着头。
“去你的,才不是呢!”葛荣荣急了,站起来捶打着马小乐的肩膀,“就是多少钱都买不到,因为是我精心挑选出来送给你的!”
“哦,明白了,那你可早说啊,你不知道我头脑不转圈么!”马小乐嘿嘿笑着,拍着葛荣荣的肩膀问道,“荣荣,还没回答我呢,你咋找到这里来的?”
葛荣荣说是关飞告诉她的。原来关飞早晨八点多钟起来后,到榆宁酒店找马小乐,看看是什么情况,但那时马小乐去派出所了,没找着,而关飞并不知道沈绚丽也住在酒店,所以,他一无所知地回去了。因为着急,便打电话给葛荣荣,问马小乐有没有找她,他认为马小乐应该联系葛荣荣的。他在电话里把昨晚马小乐急吼吼地找她的事情拎出来讲了,葛荣荣很兴奋,所以早晨上班后就请了假,到商场买了手表后就来到榆宁大酒店,到吧台查看了登记,最后找到了马小乐。
对葛荣荣的热情,马小乐有种幸福感,可是好好想了一想,觉得还不应该接受。如果是在昨晚,或许他会迫不及待地欣然享用,没准还会和她现场把活儿给做了。
可是,经过昨夜的一番折腾,马小乐越来越觉得和葛荣荣之间似乎缺少那种男女间的东西,特别是见到了米婷,葛荣荣对他来说就更像邻家小妹了,很难再起那种心思。
“荣荣,你买手表给我干啥?”马小乐故意问。
“你说呢。”葛荣荣的眼神是热烈的,专注地看着马小乐。
马小乐明白葛荣荣的心思,可只能装糊涂。他也琢磨着,看到底他对葛荣荣是不是有非分之想,便也瞧着葛荣荣,使劲朝那方面想,想她被脱光后扔在床上扭捏的情景。
没有用,马小乐觉得自己一点欲念也没有。
“小乐,发什么呆?”葛荣荣察觉到马小乐那定定不动的眼神。
“没,没发呆,我在想事情。”马小乐收回心思,抬手看了看手表道:“荣荣,你觉得我戴你送给我的表合适么?”
一听这话,葛荣荣脸色顿时不高兴了,反问马小乐觉得合不合适。
马小乐看着葛荣荣的脸,一时又不忍心刺激她,便说合适也不合适。
葛荣荣问为啥,马小乐说他现在有些稀里糊涂的,搞不清该怎么做。葛荣荣听了,翻了翻眼睛,问他那为何昨晚那么急着找她。
马小乐摸了摸耳朵,说昨晚喝多了。葛荣荣笑着说,酒后说真话露真行,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有,当然有了!”马小乐道,“不过吧,大多时间里,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小妹妹一样,很可爱。”
“除了小妹妹的可爱,还有没有别的呢?”葛荣荣追问。
马小乐想说没有,但看着葛荣荣企盼的眼神,一时又说不出来,“好像也有,但模模糊糊的,还没有啥确信儿,说不清。”
葛荣荣笑说那就是模棱两可的状态,也算是正常。马小乐也跟着笑呵呵地说,那得最后等看是模还是棱,才能定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马小乐有打算了,以后尽量少点和葛荣荣接触,让她自己感觉到他没那个意思,那样对她来说或许进退的余地要大得多,无论是从心理还是面子上,都要好一些。
葛荣荣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她会坚持她的想法,然后提出中午一起吃饭。马小乐说实在是赶不急,得马上回去,本来昨晚就该赶夜回去的,已经耽误了一宿,绝不能再耽误了。
葛荣荣也没有再强求,说那行,工作当然重要。
回去的路上,马小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无力地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眼睛说一切像演电影似的。
司机老李还是笑,不说话,装作啥事也不知道。
出了县城,车子行进在通往沙岗乡的泥土大路上,尘烟飞扬。
马小乐睁眼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杨树,枝叶浓密得透不过阳光,不过也有偶尔的缝隙,让金灿灿的阳光钻了过去,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投下点斑驳的色彩。
摇下车窗,马小乐深深地呼吸了下,“哎呀,虽然有点土灰,但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多新鲜!”
大路两侧的庄稼地一派生机,成熟的和没成熟的,都孕育着沉甸甸的希望,在阳光下摇曳着无比的喜悦。
“老李,你说要是咱乡里到时跟县城一样,再也看不到庄稼了,你有啥感觉?”马小乐突然问。
“嘿嘿,那也好啊。”老李憨憨地笑了,“那咱们老百姓也可以天天上班了,下雨天也不用走泥路,都是水泥的,干净呐!”
老李的回答没有引起马小乐的共鸣。
马小乐觉得他还是比较喜欢乡村里朴实的生活,天上下雨地上泥,还有鸡飞狗跳,很舒坦。
不过那些只是想想罢了,回归现实,干好工作才要紧。马小乐直了直身子,点了支烟提提精神,估计办公室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眼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向庄重信汇报一下地条钢的事情。
回到沙岗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马小乐和老李到饭店点了两个菜,吃了碗米饭,便进了政府大院。
庄重信听了马小乐的汇报很高兴,说处理得很好,干工作就要这么活套,要不就会吃亏!
“小马,现在该回点颜色给冯义善瞧瞧了,狗日的,背后捅了我们一刀子,不能就这么忍了!”庄重信咬着牙根道。
庄重信提到冯义善,此时,冯义善正懊恼呢,他和吉远华一起,两人闷在办公室里嘀咕,县质监局咋就没查出啥动静的呢。就现在,农机站大院里的地条钢还在呼啦呼啦地冒着烟。
“冯乡长,我看庄重信他们肯定是找人托上关系了,要不没这么大胆子还继续生产。”吉远华说道,“当然了,现在的生产也是暂时的,估计熔完现有的货也就会收手,这两天我探听过,他们已经不收购原料了。”
“哦,看来我们的举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并不如我意啊。”冯义善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叹着气道:“生产虽然是停了,不过没给他们抹上黑点,效果不是很理想。”
“是啊,按照我们想的,这次查了他们让上面知道,肯定要影响他们的业绩。”吉远华道,“其实也是个失策,我们应该把县报的记者请来,到时在报纸上给他们的地条钢曝个光,那时他们就是再怎么找人托关系也于事无补!”Χiυmъ.cοΜ
“唉,这就是经验呐!”冯义善不无懊悔地说,“早想到这步棋,估计庄重信和马小乐那小子,两人应该抱头痛哭了。”
“下次,如果再有下次,一定这么办!”吉远华用右拳头击打着左手掌,极其惋惜地说。
“也不要太懊悔,机会肯定还会有,只要马小乐那小子在,指定还会有瞎捣鼓的,到时再好好治治他们!”冯义善道,“不过小吉,也别老是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咱们自己也得小心呐!”
吉远华知道冯义善的意思,“冯乡长,你是说我们的烤烟叶?”
“嗯。”冯义善点点头,面色凝重,“庄重信和马小乐,尤其是那马小乐,机灵得水底都能看人,怎能不知道咱们在里面做了手脚?当然,他们也不太可能挑明了说,心里都有数就是。往后咱们也不提,只是得多加小心,要不咱们的烟叶烤制也不会顺当。”
“没事,冯乡长,到时我找舅舅先和县烟草局打声招呼,给相关领导啥的表示表示就行了。”吉远华道。
“那是一定的,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得小心点,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冯义善眼睛微闭,“好了小吉,你去跟供销社老刘说说,煤炭的事先不要急,咱们得稳住,今个夏天就不开工了,等到秋天的吧。”
“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量烤制?”吉远华问道。
“不,减一半。”冯义善睁开眼,“现在照地里产量的一半留下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再减,反正得悠着点。”
“知道了冯乡长。”吉远华答应着退走,可随即又被冯义善喊了回来,“小吉,你到计生办去看看,让吴主任来向我汇报下工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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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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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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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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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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