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李家大伯颇为无奈的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负气话,父女哪儿有隔夜仇?有血缘关系在这里摆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春花顿感心寒,她真是不愿意听这些话,便反驳道:“现在大伯你会出来说和了,当初我被打时你又在哪里?”
李家大伯叹了一口气,“那天是我没有在家,倒让你受苦了,否则怎会不去阻拦?”
“过后这才听别人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一直不出面就是因为他们也该有个教训了。”李家大伯拍着桌子痛心的说道。
“而如今,他们既有了报应,这一来一去的你也该放下了。”
说起这个春花就满是怨恨。
笑话,让她放下!
她怎么能放的下?
她起身走了两步,“你看看,我走路和之前都不一样了,时间长了腿还会疼。”
春花干脆将毛裤卷起来,露出了小腿上长长的伤疤。
她指着凹凸不平的疤痕道:“你让我怎么放下,棍子没有打到自己身上,你自然不知道疼!”
“混账!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李家三叔对着春花呵斥道。
“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个妇女家懂什么。你看看谁像你这么恶毒,给亲妈亲弟弟送到监狱里还不够,逼得亲爹都下跪,你也是头一个了!”
是啊,连亲爹都给她下跪,他是多不怕折他的寿。
“三叔,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不行。”
当初爷爷卧病在床,大伯和他爸都去照顾了。
唯独三叔,爷爷对他付出的最多,但爷爷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却是跑的最远的一个。
甚至从家里搬到了村边的庙里,说是要看庄稼。
一个连自己亲爹都不想照顾的人,现在却要来教她什么是情谊?
不觉得可笑吗?
李家三叔还没有被一个小辈这么说过,何况还是一个家族里最不遭待见的女子。
他恼羞成怒道:“只要你还姓着我老李家的姓,老子就能管到你!”
春花毫不在乎道:“改天我就去改姓,姓哪个我都不姓李,好像我多稀罕似的。”
李家大伯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他递给老三一个眼神,跟一个小辈说这些做什么,可别忘了他们是来干嘛的。
“这些暂且放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明俊一直在里面住着算怎么回事,而春花你也不能就这么跟娘家断了吧?”
“你做的这么绝,以后让别人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你的孩子?”
春花大口的喘着气,感觉窒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没有错。
何况,别人怎么看她她能管的着吗?
别人看不惯可以不看啊!
她又不稀罕。
上辈子就是这样,不停的被人道德绑架,她一步步的妥协,直到退无可退。
“他们当初打我的时候,对我不好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我是他们的子女和姐姐!”
“可你们是至亲,总不能一直记仇。”m.xiumb.com
都一把年纪了,这些道理李家大伯岂会不懂。
可一边是兄弟,一边是侄女,虽说兄弟不做人,但他们兄弟手足,求到了他这个大哥这里,他又不能不管。
况且,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人来妥协。
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
“你从小就是个好的,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这就开始戴高帽子了。
春花在心里道:可我就是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李家三叔也说道:“是啊,春花,吃亏是福,跟自己的父母就是吃点儿亏又有什么?”
春花冷冷一笑,眼里全是冰冷。
“既然吃亏是福,那这个亏就你来吃啊,我让你来享福,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不顾三叔变了的面色,转头又对叶元义道:“元义,还不快将我住院的清单拿来,让三叔好好的享享福。”
“好,我这就拿。”叶元义很是配合的说道。
看到要发怒的三弟,李家大伯清了清了嗓子,抬手制止。
“春花,你父母生养了你,这天大的恩情,你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更何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和父母较劲一直下去?你妈妈都来跟你赔了不是,你还要一直不原谅她们?”
“这大过年的,有啥说不过去,有啥不能原谅的,你好意思让她们一直伤心?”
好家伙,这成摞的道德向春花压了下来。这大过年的,就是一支利箭,什么都能射穿,偏偏射不穿春花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他们整的她没有好日子过,那他们只能让他们没有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春花生生的打了个寒战,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长凤被道德绑架时候的心情了。
倘若自己不反抗,就会被一直踩在脚下,或者被压迫到极致,就一起毁灭。
“我做牛做马了这么些年,早已还清了她们的生养之恩。何况,这么些年,她们这一大家子都是在靠我养活,怎么就没有一个感恩的,更没有一个知足的时候?”
比怨气!
来啊,事到如今,春花早已是怨气冲天了。
三叔直接跳脚了起来,“那是你父母,你养他们也是应该的。”
春花直接被气笑了,你一个没有丝毫道德的人,还试图拿道德来绑架我?
“三叔,就不需要你来给我普及素质了,你自己先学学,会了就先自己履行。嗯?”
嗯字带着长长的尾音,春花满是讥诮的看着三叔。
三叔顿时怒目圆睁,“我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教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说我。”
春花怒瞪着他,丝毫不惧。
“你又算什么东西,让你来叫我当孙子?”
被春花不留情面的指责,三叔抡起拳头砸向春花。
电光火石间,在拳头距离春花头部十厘米的地方,被叶元义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叶元义的眸子里满是阴冷,说出的话更似从地狱中传来。
“她的丈夫在此,我叶家人还没有开口,轮的到你来教训。”
李家大伯声音不自觉的提高,“都坐下好好说。”
叶元义甩开了李家三叔的胳膊,三叔怏怏的坐下。
看着春花,李家大伯强势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明俊还在监狱里,这个事情年前必须有个了断。”
“已经定型的事情还想试图改变?”春花冷笑,和她说有用?她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家大伯放缓了语气,“明俊的事暂且不提。但快过年了,跟你父母之间怎么也要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
那是不可能的!
春花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夜里发高烧,是妈妈背着她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半个小时才敲开了一家诊所的门。
为了那一丝温暖,她被母亲道德绑架了这么久。
重生之后,她一点点的在改变,试图改变她以及子女们的命运。
她给过他们机会了,但在母亲让明俊将她往人家车轱辘下放的时候,她生的那个女儿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司机及时停车,如果不是被顾大贵送医,她已经化作灰了啊!
“李春花已经被撞死了,来找我原谅做什么,让他们去阎王殿找啊!”春花咆哮道。
李家大伯似乎看不到春花的痛苦。
“不管你又多少的恨意,但他们生养你的事实你是抹不掉的,即便明俊不能提前出来,但父母你却不能不养。”
春花顿感无力,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定要她养是吧!
“好啊!让他们去告我吧,法律怎么判我就怎么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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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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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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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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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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