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未听见文泽回话,抬眼看到他正皱眉瞧着自己,心里一咯噔,慌忙低下头。
她方才应当也没有说什么不敬的话,惹恼殿下吧?
文泽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一皱眉,小姑娘的反应便像是自己能吃了她一般。
他无奈叹气,有些语重心长:“我不觉得麻烦,只是想说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和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随即得寸进尺道:“既如此,殿下,这早膳还是免了吧……”
“不行。”文泽抽了抽嘴角,立马拒绝,却见她闷闷的站在那,像极了受了委屈的猫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和安听到他的笑声,有些生气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个人居然在幸灾乐祸!这是文泽从和安眼里读到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撇过头:“我来得急,还未曾吃过东西,正好和你一起吃。”
得了他这个回答,和安撅了撅小嘴,没再盯着他,随他一同去了膳厅。
为了让自家小姐吃得多一些,双枝绞尽脑汁将那早膳做得美味可口,但和安实在没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文泽。
文泽确实是空着肚子来的,倒是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双枝等他放下了勺子,立刻逮着机会连忙告状:“殿下,小姐向来不喜用早膳,听闻小姐从前在府中就从不吃早膳,平日里若不是陪着太后娘娘用膳,小姐也不吃,奴婢斗胆,请殿下劝劝小姐。”
双枝心里那个苦啊,求殿下管管她家小姐吧,她是管不动的!
自从沈府分了家,和安便有了这个坏毛病,只因当初那刁奴就是在她的早膳中下的毒。
沈荣升与沈长风一开始确实担心,和安才八岁,若养成不吃早膳的坏习惯,定是对胃不好。
是以,他们也会管着她,可他们越是管束,反而越是无用,和安不止吃不下,还吃得不开心,更甚时还会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他们也知道和安的心结,不忍她遭这罪,到后来也不再逼着她了,只是平日里多准备养胃的吃食。
太后也知此事,是以,平日早膳,和安吃得不多她也不会强求,循序渐进便是。
文泽听了双枝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算是应了。
待两人慢悠悠吃完后,文泽才带着她向宫学走去。
宫学离宁安宫有好长一段距离,一路上路过了许多地方,和安是第一次正式在宫中走动,好奇多看了几眼。
“日后能慢慢看的机会多得是,不急这一会。”文泽见她一路走走停停,看什么都新奇,打趣道。
和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窘迫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好奇,平日里为何不出来走走?”
据他所知,和安平日里还是很自由的,皇祖母并没有要求她遵守什么规定,也放任她在宁安宫随意走动,包括要出宁安宫也不会阻拦。
只是和安除了秦姝进宫时,会去宝霞宫外,从未出过宁安宫。
“我……也没有很好奇。”和安道。
她知道宫里不比宫外,更知道出了宁安宫,变数便会多得多,上回的孙嬷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不愿惹祸上身,也怕给太后添麻烦。
听她这么说,文泽也未再劝,两人不一会便到了宫学。
宫学是供皇子与公主学习的地方,与民间的学堂是一样的。
“以后我每日都到宁安宫与你用过早膳后,再一同来宫学。”文泽特地给她打了声招呼。
和安一脸错愕,文泽看着他的表情都知道她有抗拒。
“不想同我一起?”文泽故作失落。
“不是的不是的。”和安连忙摇头,“和安不是不想同殿下一起。”xǐυmь.℃òm
她只是不想吃早膳啊!
“那便这么说定了。”文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和安看着他愉悦的步伐,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和文泽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知道这位殿下其实没有看起来那般冷漠,有时说话还挺有趣的,与太子比起来,还颇为照顾她。
“皇兄已经不需要上学了,如今宫学学子只有你我二人,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
宫学虽大,但因从未入过朝臣子女,教间都是连着一条回廊,没有分开之说。
纵使从前有公主,但公主皇子都是在同一教间上学,也没有女傅这一说法。
现下突然有了朝臣子女,还有女傅,临时也修筑不出一间来,只好在皇子的教间对面腾出了一间。
这个距离即能避嫌,若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好感照应。
“太子殿下真的不会来吗?”和安实在是有些怕文承。
文泽顿了一会儿,还是说了真话:“不一定,一般皇兄若不想上早朝,便会来。”
而且来的频率还不低。
“和安,皇兄的性子便是那样,但他不是坏人,你别怕。”文泽安慰她。
“我、我尽量。”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入宫学,文承便早已靠在假山处等着他们,一脸不耐。
和安一见到文承,连忙低头行礼:“和安见过太子殿下。”
“皇兄今日,还是不打算上早朝?”文泽看他依旧面不改色,瞥了他一眼,说道。
“啧。”文承一脸不悦地转过身,摆摆手让她起身。
“赵女傅呢?”文泽问道。
“谁知道,说不定打退堂鼓了不敢来。”文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当有什么能耐呢。”
“皇兄。”文泽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
文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有声音传来:“今日怎么都这般早。”
和安抬头,只见一男子朝这走来,身着一袭雪白襦服,满是笑意。
他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看向和安:“来了?”
“二哥哥!”和安见到沈长风,欢喜极了。
沈长风是宫学的少傅,说来也稀罕,这么多年,宫学来来去去进了不少少傅,却只有他留了下来,没被文承折腾走。
在他来之前,两位皇子一直是由五位太傅亲自教导。
宫学少傅与太傅不同,太傅们是帝王之师,资质老历,而少傅则是从科考的状元中选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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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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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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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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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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