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的十号车也中弹起火!看来敌军是想打掉头尾,堵住去路,再把我们逐个消灭。
我马上躲进炮塔,潜望镜扫过的地方,只见满地的死尸,浑身是火的坦克兵从炮塔、车底钻出来逃命,有的倒在敌人枪下,而我的炮口竟被树干卡住了!
也许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全连唯一能向山上开炮的四号车成了众矢之的,才开了三炮就被打得歪到一边。令我想起C国的一句格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营部!营部!2023连遇袭!”我高声呼叫,和副连长各自操纵一挺机枪向山上猛扫!副连长因为五号车无线电出了点故障,离开二号车去协助修理,得免一死。
红色烟幕弹在敌军阵地炸开,营部的支援炮火打过来,幸存的、个个带伤流血的步兵开始向山上、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英勇的冲锋!
“2023,支持住,援兵就到!”副营长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我冷静了些。
我和副连长都是射击好手,两挺机枪干掉了敌军4个火力点。这时,一个身负重伤的步兵挣扎着用手榴弹炸倒挡住炮管的树,我放下机枪,摇动大炮,一炮轰平了敌人一个反坦克炮掩体。
“2023,迅速脱离战场,不要恋战!”副营长命令,他现在正式成为营长。
“三号车!三号车!”没有回答,可能是无线电被打坏了?!
“掩护我!”副连长大声叫道,我连连发射榴弹,副连长敏捷地打开底甲板,滚了出去。一连几个滚翻,他来到三号车底,用力敲打底甲,但没有人理会,车内传来激烈的射击声。
他爬上炮塔,把一名步兵的尸体拖了下来,躲在炮塔后,伸手去推舱门,却推不开。
副连长急了,拔出手枪,用枪柄狠击顶甲。潜望镜忽地转过来,他对镜招手,舱门咣地打开,他闪电般跳了进去,刚关上门,子弹爆豆般打在装甲上。
“驾驶员!撞开二号车!”
“里面还有人。”
“叫他们弃车!”
“驾驶员受伤了,爬不出来!”
副连长沉默一会,低声说:“撞吧……”
三号车猛撞着了火的二号车,将它撞下崖去。
副连长把炮口对准巨石“崩”地一炮,巨石起了裂纹。
敌军发现三号车的企图,立即集中了所有火力向它射击。一发榴弹击中车身左侧,甲板顿时凸起一块,副连长和车长都被震得眼冒金星,呕吐不已,不能瞄准目标,副炮手当场晕倒。
“敌人援兵很快就到,赶快!”我说。
这时营部的坦克也来了,三十多辆战车塞在狭小的山路上,步兵下车战斗,压制了敌军火力。伤痕累累的三号车又撞了十几次,终于撞碎巨石!
顾不上满地死伤的战友,我们连立刻夺路而去!这时,我们已没有步兵掩护。
9时0分,我们要过一小木桥,这桥根本经不起坦克碾压,但又无其他路可走。一排长试图涉水潜渡,结果陷在河底泥泞中,被迫弃车逃生。
离规定时间已经不够,贻误战机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我心如火烧,决定冒险过桥!我把车退开一段路,向前猛冲,然后轻踏油门,保持高速和匀速,结果竟然冲了过去!只是感到木桥飘摇了一下。
一排长和副连长也想试试,但我怕节外生枝,坚持不肯,亲自把其余车辆开了过来,这时,木桥已经倾斜了,我也过度紧张,疲累不堪,破天荒问装弹手要了支烟抽起来。
本来我是讨厌抽烟的,但现在我来不及考虑团部和营部怎样过河了,率队继续前进。可以看得出,新部下开始对我有了敬意,我很珍惜这种敬意,对自己的信心也足了起来。
9时20分,我们到达特卡摩,这是最后一道关卡。情报显示,山上驻有一连游击队警察兵。时间快到了,我们又没有步兵,不可能和敌人在山林中周旋。
我和副连长及几位排长商量怎么办?上级的命令说要“消灭沿途敌人,完成任务”,不过语气有点含糊。没出事的话万事大吉,一旦出事,也可能会被人拿来决定你的命运。
只可惜,一个身在战场上的军人,看过那么多血与火,突然对平日很注重的功名感到淡漠了,我们一致决定:强闯!还是那句老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出了事我负责!”副连长说。
“轮不到你,一切由我担当!”我说。
“同志们!为了祖国,冲啊!”副连长大喝。
“乌拉!”战士们发出呐喊!
马达喷出浓烟,履带碾倒杈木,我们冲上山坡,树林里有敌兵从帐篷里跑出来,倒在我们的弹雨下。
我们穿过山谷,有火力袭来。我下令:“单号车向右,双号向左,开火!”
压制住敌人火力后,我们一跃而过,战车冲过平缓的山坡,目标西洛镇遥遥在望!短短几个小时的路程,象一生那样漫长!
8月27日上午9时50分,我们沿夏西公路冲进西洛镇,提前五分钟完成任务!游击队居然还不知道我们来了。
当战车从路旁田野边风驰电掣地驶过,在田里劳作的农民还起身向我们招手欢呼致意,夏西公路上的公共汽车和我们并排运行!
冲进镇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下游击队我们是何方神圣,拿起机枪就向周围店铺一顿乱扫,玻璃哗哗碎裂声中,夹着惊叫声,我感到快意!
副连长向我大叫着,跳下坦克,爬上我的炮塔,抓住我的枪:“连长!注意纪律!”
我叫道:“我又没向人开枪!”
副连长:“这也不行!”
我说:“妈的!这个小镇全是我们的世仇欧西国后裔,6年前水灾我还捐了款,现在它却参加了游击队,反过来打咱们,老子打掉它这些东西不可以么?!”
这时,副连长突然脸色大变:“快!隐蔽!”
说着用力将我按进炮塔!我将身体一缩,就听到一串冲击枪声响起,抬头看副连长,只见他双臂猛地张开,胸前跳起朵朵血花!
他睁大双眼,浑身颤抖,张着嘴,却没叫出声来,向后一仰,栽到车下!结束了他23岁年轻的生命。
猛起身,我看见一个老太婆,手提冲击枪,正在换弹夹。
我们的机枪同时开火,当场把她打得血肉模糊!老太婆倒在血泊中,雪白的头发上沾满鲜红的血!
“给我杀!”我下令!
人群在奔逃,有军人,有警察,有持枪的欧西国后裔!我们在镇内横冲直撞,杀得烟尘四起,鬼哭狼嚎!副连长的尸体,静静躺在街心,我回首望着它,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这一刻起,我终生不再把死亡放在心上。男人就是这样,当看见战友,特别是比自己优秀的战友在身边倒下,即使再胆小的人也会红眼!
任务尚未完成,战士们含泪继续马不停蹄地向西洛镇附近的661号高地冲去。到处有人向我们开枪,连妇女和少年也不例外,我们实在不忍心射杀他们,躲在炮塔里直奔目标而去。
我们停在高地上向团部发出报告,团部回电他们很快就到。事实上,他们在特卡摩遭到狙击,一个半小时后才到达。而团长座车也和前营长一样遭到重点攻击,团长身受重伤。
不时有小股敌军在周围向我们射击。如果是枪,我们就用机枪还击;如果是炮,我们就冲过去把它们打掉再退回原地。
我焦躁不安地等着,不停地看表。没有步兵的坦克想坚守高地,实在危险万分,子弹炮弹都已经不多了。
10点10分,旅部和1师师部紧急命令传来:“2023,西洛镇670号地区的夏洛瓦大桥南端有游击队第八师驰援,立刻狙击!”
天哪!一个师!一个连已可把我们干掉!只有一个办法:炸毁夏洛瓦大桥!那桥离我们只有五分钟路程。
“十万火急!一定要完成任务!否则整个战役全部失败,你们现在由1师师部直接指挥!马上出发,报告你们情况!”
“明白,我们还有5辆坦克。”
“报告敌人位置!”
“敌先头部队可能已到达桥头!”
“出发!”
“雄鹰连,全速前进!”
战车隆隆起动,全速向夏洛瓦大桥方向驶去。马达疯狂地转动,惊雷般响!履带扬起高高的尘土!!5辆坦克像5只拼命的野兽在狂奔!人在车内,如在惊涛骇浪中,五脏被颠得搅成一团,恶心不已。
看见了!两座山的峡谷间,一座桥横跨第聂维科河南北,桥墩细得像线。桥南端似有尘土飞扬!我打开舱盖,举起望远镜,几辆敌人的坦克赫然出现在桥那边。
“快!!”我发疯般地叫喊!
“见鬼!已经他妈的最快了!!”驾驶员声嘶力竭!
敌坦克已经上了桥面!
“穿甲dan!”我喊:“不,碎甲弹!奶奶个熊!”我临时改了主意。
“完毕!”装填手大声报告。
我死死盯住瞄准镜。4年军校生活,我熟读古今中外兵书战策,苦苦磨炼自己,还是全校射击冠军,亚欧国装甲兵指挥学院的优等生。今天,我还能打好么?!
我瞄准其中一个桥柱,军校里修习的建筑结构学告诉我,这是桥的要害。瞄准镜在剧烈跳动!十字标在细线般的桥墩上猛烈地扫着,但就是对不准它!
汗水湿透衣衫,流到脸上,流进眼里!桥梁上,敌军坦克已走了一半!它们的炮塔已转向我们!喷出火光和硝烟!
“为了祖国!为了光荣的云特兰军队!为了英雄的祖先!”我心里在喊,当光标扫过桥墩的一瞬间,按下炮钮!
“乌拉!!!”战友们的欢呼声传来!我看见桥柱上腾起一股青烟,但它并没有倒下!
“敌人过桥了!”有人叫。
一发炮弹落在车旁,是一枚碎甲弹!一阵浓尘挡住了视线,战车左侧被震得高高扬起,一个急转弯,喀嚓一声撞倒一棵大树,险些熄火。
我从座位上摔了下来,正在装弹的装填手脑袋撞在甲板上,昏了过去。已摘掉保险的碎甲弹在地板上来回滚动。
我拾起炮弹,艰难地塞进炮筒,关上炮闩,爬回座位。有血从头上流下。装填手很快醒过来,摇摇晃晃,神志不清却很坚定地抱起一颗炮弹,做好准备。wWW.ΧìǔΜЬ.CǒΜ
“连长!停车!”有人在耳机里叫,“我离敌人太近了。”
“继续前进!”我向驾驶员下令。
炮弹不断在周围落下,越来越准,驾驶员在左右规避。我把撞肿了的脸贴向瞄准镜。头脑里一片混乱!我按下炮钮!没有打中。
“停车!”
“连长,现在不能停!”
“我命令你!停车!”
坦克停在一个高坡,我仔细地瞄准。
驾驶员叫道:“敌人向我们瞄准啦!”
“闭嘴!”我喝道。
“装填手?!”
“完毕!”
“为了死去的战友!”我狠狠地按动炮钮。霹雳炮声响起,车身向后猛烈弹退,电光四射!尘土飞扬!
“打中了!”无线电员叫。
桥还未倒!!火热的弹壳带着硝烟当啷一声落在底甲上,装填手又猛地塞入一颗。
“完毕!”
“为了副连长!”轰!!!闪光!尘土!地动山摇!
“命中目标!”桥还未倒!
“碎甲弹!”
没有动静,回头看看装填手,他带血的脸,无奈又悲哀地看着我。碎甲弹用光了!这一瞬间,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头颅把这该死的桥撞倒!
就在这时,夏洛瓦大桥这座我永生难忘的桥梁!摇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在一阵烟尘中,垂下了它那不屈的脊梁。这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三发炮弹击中我的坦克,我微笑着,欣慰地倒了下去。
在我倒下去后,我的战友们消灭了冲过桥的敌军坦克,击退了游击队警察旅的骚扰,坚守到大部队到来!我永远地失去了一条腿,但我无悔!
1师师长、11装甲旅和第7装甲旅旅长都来看望我,他们说:“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整个战役!你是国家的英雄,民族的骄傲,军队的光荣!”
鲍里斯师长告诉我,据被俘的游击队警察供称:当我冒着弹雨硝烟,发疯一样冲向夏洛瓦大桥,在超远距离上,在剧烈颠簸的战车里,连连发炮击中桥墩时。
从第聂维科返回的敌第八师师长“战神”约翰尼,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云军中有如此人物,真不亚于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
师长告诉我,当我击毁夏洛瓦大桥的消息传到师部时,整个师部一片沸腾,全体官兵起立高呼乌拉,互相拥抱,场面激动人心!
而就在此时,第5师和第19装甲旅也赶到了,两个方面军胜利会师。经过激战,全歼了敌第三步兵师及警察部队,夏洛瓦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此战之后,游击队在云特兰东部彻底丧失了主动权,惯性导航中校痛心地说道:“夏洛瓦是云特兰东部的心脏,丢掉夏洛瓦后我们已经难以扭转战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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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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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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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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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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