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齐齐一愣,赏将校士卒以安军心,李德裕本就是使相外任,入朝当然要拜相。至于郭旭,虽有战功却也有过失,荫个次子能交代过去,二番反正都这样了,索性就树个典型。
滴水不漏啊。
这操作将相都有面子,士卒也高兴,而且还有一件隐情。以太子之尊举荐李德裕入朝,他原本就是辞相外任,在幽州这几年功劳不小,入朝拜相名正言顺,若以太子之尊引荐……一朝天子一朝臣,意味深长啊……
老裴第一个附议,他当然要支持,意见本身就没问题,太子的脸面也不能轻易驳,更重要的是他当年从幽州镇回来拜相,李德裕却辞相去往幽州,现在他若阻挡李德裕入朝,史书骂名背定了。
表弟当然也支持儿子露脸,众臣纷纷附议,皆赞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治政有方。
声望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对于上位者却很重要,谁都想一呼百应有面子,可这蛋疼这玩意儿只能慢慢积攒,李昂这一波刷的就很爽。
一众老狐狸其实都明白怎么回事,以太子的才智做不到这么圆润,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太师自从回京后一直称病,不上朝不见客不接受官职,上下知道他就是在让,大伙也习惯了,这位是真不愿揽权。
虽然多是虚衔,可威望和圣眷摆在那,谁敢轻视他?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让太子出风头刷声望,表达出的便是对太子的鼎力支持。
李昂顶着着烦了的光环出风头,表弟一家当然高兴,月儿却很不爽,“哥,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就是欺负你好说话,硬赖着让你出力”。
烦了抱着小妮子逗弄,轻叹道:“算了,别计较这些,不管怎么说,皇家对咱不差”。
“不差?”,月儿没好气道:“哥你这些年立下多少功劳,总是步步退让,他们就是看准了你不会反又好说话,一个个的脸都不要的硬贴,从老皇帝到李恒,如今又让你辅佐李昂,你问问他们,敢让你主持枢密院嘛?”。
“好啦,孩子面前,说话不要这么大声”。Χiυmъ.cοΜ
月儿气呼呼的坐在旁边,过了一阵又道:“哥,咱们不回去了?”。
“回”,烦了道:“不回怎么行,家眷先到凉州甘州,跟将士们好好团聚一下,然后分批往沙州调动,慢些走,不着急。咱们这边……先等等吧,我看表弟气色愈差,撑不了太久了,等昂儿登基,朝局稳固下来咱就走”。
月儿道:“我看那娘俩贴你贴的可是紧,恐怕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什么娘俩?哪娘俩?”。
月儿笑道:“装什么糊涂,老娘俩一直贴着,小娘俩才刚开始”。
烦了眉头一皱,“说的什么胡话!”。
月儿撇着嘴道,“胡话?我是看明白了,他李家的妇人是真能豁的出去,还笑话胡人如何如何,她们也不差”。
烦了把小妮子塞到她怀里,“好的不学,专学的阴阳怪气”。
正说话,有婢女进来道:“郎君,萧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来了,正往这边来”。
“你看”,月儿揶揄道:“我说什么来着?狗皮膏药似的,一天都不放松”。
以往萧妃来都是找潇潇,很少往东院来,自从烦了回来,倒往这里跑的多了。烦了微微摇头,为了儿子还真是够拼的。
起身走到外边,娘俩到近前行礼,“伯父(大兄)安”。
烦了“嗯”一声,边走边道:“昂儿,走,钓鱼去”。
“好!”,李昂笑着跟在身侧。
爷俩去到后院塘边,挂饵下钩静待,李昂道:“伯父,朝中正商量河湟与河西,裴相让我问问你的主意”。
烦了从回来后谁都没见,老裴让人送过一次名刺,他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没想到拐个弯又找到头上。
关于此事他早有谋划,遂答道:“陇右道诸州皆以常设,唯河湟与青海单设一镇防吐蕃。凉州需与灵州设一镇防漠北。将来初玉门关,伊西二州需划归河西道统管”。
李昂听他说完,惊诧道:“伯父,这……”。
河湟和青海作为防备吐蕃的最前沿,单设一战区没毛病。可凉州乃是河西门户,烦了竟要将其与河东的灵州划在一起。又把西伊二州划到河西,实在是有些乱。
烦了解释道:“一道门户不能自掌,以防割据”。
李昂明白过来,缓缓点头,把河西的凉州割给河东,把天山南麓的西伊二州割给河西,就是把两地门户交给别处,增加主官叛乱难度,与剑阁划归山南西道异曲同工。
“朝中对张议潮将军任命颇多争议,有人说委以河西镇守,也有人说该调其进京任职,还有的说让其镇守河湟,伯父以为该如何?”。
张议潮是大唐新星,在河西率先举起义旗,又率军赶赴河湟立下大功,再东征一路收复瓜,肃,甘州,最后主持收复凉州,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他还不到三十岁,很是亮眼,京里多有人将其比作冠军侯。
如今战事完结,对其任命也产生了分歧,河西,河湟与入朝三选一。
烦了笑道:“二十多岁的厮杀汉,进京做什么?学官场油滑?暴殄天物”。
李昂点点头,大唐正用兵,正是年轻将军大展身手之时,进京确实不合适,“那伯父以为,镇守河湟?”。
烦了摇摇头道:“吐蕃内乱,河湟没有什么战事,况且他本是蕃臣,不宜驻守吐蕃门户”。
李昂连连称是,“那便只有河西了”。
“河西乃其乡土,也不合适”。
三个都不合适,李昂问道:“那该如何?”。
烦了道:“天德军守将裴俨戍边多年,虽未有大功却也恪尽职守,宜升迁回朝,张议潮可补其缺位”。(天德军地盘包括西受降城,中受降城和南岸的丰州)
“伯父……是否有些苛待?”。
张议潮连番立下大功,却一杆子调到河套地区去戍边,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烦了哼道:“其本为蕃将,驻地不可临近吐蕃,戍边河外正合适,可升其官职,令其率沙州兵一千赴任,士卒多予财货,如此两地皆安”。
李昂点点头道:“待我与裴相传话……对了伯父,裴相等欲奏请重理凌烟阁功臣”。
烦了笑道:“重理一下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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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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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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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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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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