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不管尚戒心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死守秦州,吐蕃派来几十万援兵也不怕,自己和胡子拖住其主力,阿墨,鲁豹和老郝三路包抄其后路,吐蕃死的更快。
李佑自镇戎军兵变后便在大震关,至今已近六年,对于秦州东部的地形和兵马分布情况如数家珍,此次作为先锋,执掌马军四千,步军一万两千,
自大震关往秦原县有一条大路,两条小路,往西约二十里便是吐蕃人的一系列堡寨,共有小堡十六座,关口两处,诸堡原本共有驻军约四千,若加上秦原县能征调的部落,总数能有一万两千左右,近来部族回撤,不知其详,就算其还是原数也不怕,部落壮丁战力低弱,各堡分散,前锋将兵分两路,直扑秦原县。
这就是进攻方兵多的好处,防守方没有一夫当关的绝对地理优势,又无力野战,堡寨便只能被淹没。
李佑笑道:“大帅放心,属下于各处早有内线联络,明日必下秦原县”。
对此烦了并不意外,尚戒心知道兵力分散会被各个击破,所以才将主力撤回死守秦州,李佑在此经营多年,对面早已被渗透的千疮百孔,大震关这么大的动静,对面守军不可能不知道,一路席卷直下秦原县并不难。
“带好干粮,有顽抗的堡寨不需纠缠,留下少量人马盯住即可,中军随后便到,下秦原县后莫要停留,直扑清水,抢占上邽”。
上邽乃秦州以东第一重镇,只要拿下上邽,往西到秦州便是一路坦途。
李佑自信道:“大帅放心,十日之内,必破上邽!”。
烦了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早就联络好了内线,否则以他的谨慎,绝不会说大话。
“去吧”。
李佑兴冲冲的去了,又叫过陈光洽道:“待庆之出兵,出步军一万紧随其后,遍梳各地,凡遇王旗不跪者,皆斩”。
“遵命!”。
秦州陷于吐蕃已近七十年,多有狂悖之徒,此次用兵,免不了要做些杀戮事。
“蔚章兄,后营齐备否?”。
老钱道:“大帅放心,粮草军辎皆捆扎好,各营民夫候命,只待出发”。
烦了点点头,走出帅帐仰头看天,晴空万里。
负手看着远处,眯起眼睛再次复盘,思量是否还有疏漏之处,即使他已经计算过无数次,仍然忍不住再算一遍。
其实他隐隐有些紧张,就要开始了,大唐中兴的第一战,这一战将直接关系到天下格局,大唐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曾以为自己心如铁石,泰山崩于前也能无动于衷,此刻却有些心慌。
“尚戒心能有什么倚仗……”。
收缩兵力死守,等待援兵,可老郝攻渭州,鲁豹攻兰州,阿墨取河州,这种局势之下别说援兵能不能来,即使能来,后路也明摆着不安全。
“那他到底有什么倚仗?”。
沉思许久,一无所得,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
犹豫不决乃用兵大忌,可巨大的压力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心如止水……
小玖走近,低声道:“爷,钱娘子叫你”。
烦了回头看时,文安正在后帐,掀着布帘一角向他招手,走过去道:“有事?”。
文安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郎君,军务忙完了?”。
烦了点点头,“忙完了”。
文安拉着他的手进到帐内,又按他坐到床铺,抿嘴轻笑道:“我给郎君跳支舞吧”。
烦了脸色一变,文安看出自己心绪不宁……
作为一军主帅,面露忧虑是大事,主帅都没有必胜的信心,士卒哪能心安?
“不如给我弹奏一曲吧”。
文安一愣,“郎君,在此处?”。
“嗯”,烦了认真的点点头。
文安听话的取出琵琶,略做调整,开始弹拨。塞上曲,据说源于汉军出塞征战军乐,激昂如疾风骤雨,催人奋进。
烦了双眼微闭,梦回安西,大漠戈壁,金戈铁马,挥刀而上,血洒黄沙……
一曲未完,他已睁开了眼睛,忽然很想大笑。
老子征战经年,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而今兵精粮足,上下信重,竟然开始慌乱了。
“文安”。
文安停下弹奏,疑惑的看着他,“郎君,可是我弹奏的不好?”。
烦了道,“你说,当今天下,谁可与我战阵争锋?”。
文安认真的道:“郎君未及弱冠便已名满西域,自归大唐,每战皆为首功,贼人无不溃败,论用兵之能,天下无出郎君之右者”。
烦了点点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说罢一招手,“过来,让郎君疼爱你一番”。
文安笑着扑到他怀里。
作为上位者,喜怒不能形于色,因为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主帅满脸忧虑,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惴惴不安,大帅还有心思听曲,便说明战事顺利。
一夜无话,三月初一清晨,前军士卒饱食后出发,出大震关,马军游骑先行,步军按序跟进。
李佑临走来了一次中军,想问问烦了还有什么吩咐,却得知他还在睡觉。
烦了确实还在睡觉,他原本打算去送前军出征的,后来又改了主意。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走出营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好看到后队的尾巴。
“哎呀,睡过头了”。
四周士卒大笑,“这点小事不值得大帅费心”。
烦了点点头道:“也是,那我再回去睡个回笼觉”,说罢真的又扭头进了后帐。
传讯轻骑不时回报,“报!南三堡贼人请降!”。
“北四堡请降!”。
“嘉岭关归降!”。
……
整整一天都很无聊,前军没遇到一点像样的抵抗,傍晚时收到李佑回报,秦原县已复,贼人望风而降,据降兵说贼人大队五天前撤走。
三月初二,前军复清水县,到目前为止,共损士卒八人,一个走山路摔死,两个闹肚子,五个崴脚严重。
三月初三,前军继续挥军急进,主力出大震关。
三月初五,李佑率军入上邽,当街大骂,尚戒心把兵马和吐蕃部落都撤走了,只留下小猫三两只,自己多年布置一点都没用到。xiumb.com
同一天烦了接到老郝和田布的急报,渭州空虚,吐蕃兵马和部落往西跑了,听说前几天有大队人马从秦州来。
一个谜底揭开,茹布不是不想降,是被尚戒心的人给宰了。
烦了有些懵,什么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胡子急报至,已复秦州,尚戒心三月初一率军向西,不知所踪。
“秦州已复?不是要秦州决战的嘛……”。
烦了急切把几份军报再看一遍,皱眉苦思,时间不长,猛然跃起。
“尚戒心!老子日你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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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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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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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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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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