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陇州,月儿特意挑了两百人陪他走这一遭,两百个私兵部曲。
两百是能保证安全并保持行程灵活的最高人数,分队后可以在普通驿站解决食宿,若是再多,补给就要额外准备,若真带一两千人,速度会成倍降低,也太过扎眼。
烦了到长亭的时候两百骑兵已等在路边,青衣短打,腰挎横刀,身背弓箭,长槊挂在马上,皮甲则在包袱里装着,额外还有行囊携带清水干粮杂物,准备的很是周全。
四个年轻汉子打头,众人躬身道:“爷!”。
烦了巡视一眼,“家里都安排妥当了?”。
“为爷效死!”,众人齐齐道。
“嗯,陇州,一队前哨,一队安排行程,两队随某护卫,日行百里,去吧!”。
小玖拿出两块令牌,一个队正领过一块,打声呼哨率五十骑先行,他们便是此行前队,要探路并排查可疑人员。第二个队正再领一块率众而去,他们负责准备此行食宿,并再次确认安全。
烦了没说话,催马出发,又一队人前出十里随时通传,二十骑落后五里以备意外,身边余三十骑护卫。
身处京畿当然用不着这么小心,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手下。六月赶路炎热辛苦,但终究天长,对于轻骑来说,躲开午时暑热日行百里依旧轻松,天未擦黑,已至过夜的驿站。
各自饮马喂料,检查战马,一一看过食物,床铺,草料等,准备的很周全,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烦了微微点头。还行,不是雏子,至于胆子怎样,手上的活儿细不细,那就得动了真章才知道了。
饭后天还没黑,在驿馆附近散步消食,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看他走出驿馆,忙带着几人跟出来,他叫左丘凌,是队正之一。
“左丘,家哪的?”。
“爷,俺是淄州人,李师道作乱那年家里遭了兵灾,要饭到魏州,蒙商号掌柜收留,后来被选中入京”。
“嗯”,烦了点点头,“有娃了?”。
“两个男娃,一个三岁,一个一岁”。
“跟我出门,家里如何营生?”。
“三十亩地,婆娘会做针线,月娘子说若是折了,再给家里五十贯”,说这话的时候他笑的很满足。
五十贯可不是小数目,月儿也从来算不上大方的人,能开出这个价码证明他值这么多,烦了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什么拿手的?”。
左丘道:“爷,就箭法能拿得出手,别的都不中”。
烦了来了兴致,这小子竟敢说自己箭法能拿得出手,“露一手儿我瞧瞧”。
“哎”,左丘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弓弦,扳住弓挂好,抽出箭搭上问道:“爷,射啥?”。
烦了瞥一眼,“九斗?”。
“爷真是好眼力,正好九斗”。
九斗骑弓已经算得上很重了,这小子有把子力气,四处打量一眼,五六十步外有棵梨树,树梢上挑着一颗青梨,“最顶那颗梨子”。
话音刚落,左丘有心显露手段,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弓弦响时,羽箭一闪而过,青梨粉碎。
“好!”,随行几人纷纷叫好。
烦了点点头,“你这条命不止五十贯,若因我折了,两个娃进院子养着吧”。
“小的为爷效死!”,左丘忙跪地磕头,自己一条命能换回两个娃出人头地,大赚。
以烦了的威望和手段,收服这些年轻人很是轻松,六月初八行至陇州时都在嗷嗷叫着要去砍尚戒心。
前哨打听回一些消息,陇右到处都乱糟糟的,有些吐蕃贵族被袭杀,吐蕃人的镇压很血腥,动辄便是灭族,却引起更多骚乱,到处都有兵马调动,根本无从分辨真假脉络。
目前大震关对面倒是安稳,阿墨在武州盐井关,听说已经有吐蕃兵马出现,很可能面临大战。会州鲁豹和原州老郝那边没听到什么声音,胡子和朱勇还在抢劫,吐蕃人一边在虎跳峡修筑堡寨,一边派出骑兵与他们争抢人口财货。
烦了画了一张草图细细思索,目前秦州周围有大唐五路人马,分别是最西北的鲁豹和西北老郝,正北的胡子和朱勇,东路李佑,南路阿墨。真正在秦州界内的只有胡子和朱勇一路。
看似几路围攻,声势浩大,其实五路加一起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去掉必要的守卒,真正能用于进攻的最多三分之一,而且粮草军械都不充足,根本无力大举进攻。
站在尚戒心的角度,西北的鲁豹距离最远,老郝次之,这两路远隔大山,进军路线艰难,大震关一线则是常年对峙的前线,堡寨齐备,所以这三路暂时构不成实际威胁。
剩下的两路,朱勇和胡子拿下街泉关突入秦州北部,可他们兵力不足,被挡在虎跳峡以北,考验还在后边。
阿墨借义军拿下武州,虽然没有进入秦州界,却占据两州咽喉盐井关,对秦州南部形成威胁,而且隔开了成州和宕州。
最重要的是,举事造反是尚戒心绝不能容忍的。
“他必定要先扑灭武州,只有平定武州才能震慑陇右民心,稳住后路,若拖的过久,就不是一个武州的问题了……”。
再思索一阵,迅速写下几封信,“来人!”。
小玖应声而入,“爷”。
“安排人手,三人一封,给鲁豹,老郝和胡子快马送去!”。
“是!”,小玖拿了信快步而去。xǐυmь.℃òm
缓步走出屋子,尚戒心要扑武州,不能让他轻松如愿,阿墨力量薄弱,鲁豹和老郝既然有力使不上,就别跟秦州较劲了。
让鲁豹就近去威逼兰州,老郝去吓唬渭州,让这两州忙活一阵,彻底孤立秦州,再让胡子和朱勇加把劲,多吸引尚戒心的注意,分担一下武州方向的压力。
站在驿馆外,看着远处连绵山势,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摩挲着刀柄道:“左丘,嘱咐好下边的儿郎,莫要声张我的身份,明日让李佑去震关集见我”。
以他对阿墨的了解,不会死守武州,一定会提前布置后路,在不能守的时候撤退。这其实没错,只有一千正兵,守不住退走无可厚非,对大局也没有很大影响。
“阿墨,阿塔来了,我去看看大孙女儿就去助你,武州是你拿下来的,不能再丢掉,会让人笑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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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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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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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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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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