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去吧,我回家去……”。
烦了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拉住她道,“一同去兴庆宫,明天我再陪你去农庄”。琇書網
“可……太后旨意又没……”。
“没事,她又不是不认识你,反正她叫我去也是耍”。
潇潇脸上有了些笑模样,重新上去马车,传旨宦官自然不敢质疑,一行人改变行程去往东内。
车马停到宫门内,两口子腿着往里走,大唐的宫殿突出一个大字,兴庆宫占地也十分广阔(大约相当于两个北京故宫),好在是早上,天气还凉爽,走点路也没什么。
待走到人少处,来迎接的宦官低声道:“小人鱼弘,上次多亏了太师救命,愿意听太师吩咐”。
“鱼弘”,烦了想起来,那回入宫帮他说了句话,点点头道:“我记住你了”。
鱼弘大喜,不顾忌讳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太师不嫌小人低贱,但有吩咐,不惧水火!”。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很有分量,还是出了名的心善,许多奴婢都受他恩惠,能靠上他,以后就算不能飞黄腾达,关键时刻也是能救命的。
烦了踢了他一脚,“起来!别打着我的旗号乱来,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鱼弘又重重磕一个头,爬起来道:“太师放心,小人省的,小人习过一些搏打之术(唐代宦官习武的不在少数),太师若用上时,尽管吩咐”。
这话分量很重,大概意思就是我能打,大哥你看谁不顺眼我收拾他,可这是宫里,所以这个打便是下黑手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能为了你杀人。不得不说这家伙胆子真不小。
烦了并不意外,而今宦官不能插手军中和政务,也导致在后宫的竞争更加惨烈,想出头就得拿命去搏。这鱼弘上次明知道王守在大路,却带着自己抄小路,为的就是在太后面前露脸。结果不巧,太后睡觉,还被王守堵住了,差点丢了小命。这次有了机会傍大哥,自然要有个态度。
“近处有没有好景致?带去看看”。
鱼弘忙道:“太师,景致倒有,只是太后娘娘正在花萼相辉楼……”。
“太后已经来了?”,烦了有些意外,他以为等姑妈过来得临近中午,还想先带潇潇到处逛逛,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
“哎哟”,鱼弘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忘了跟太师说了,太后娘娘今日一大早便过来了,还说要在此住些日子”。
“住些日子?”,烦了低声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
鱼弘摇摇头道:“小人从前天才做了随侍,没听到有什么事,昨晚上说的今日一早过来,奥,王大监留在宫里没来,这边让小人先掌着内侍”。
烦了略一沉吟,笑道:“那以后得称呼一声鱼大监了”。
“啊哟,小人可担不起”。
说着话去往花萼相辉楼,烦了又随口问了一些事,一边偷瞄着鱼弘的眉眼表情,基本确定他不是王守或者太后派来的,这小子是没根基急于找靠山。
鱼弘看潇潇在看景色,低声道:“太师,小人听说……娘娘昨晚睡觉时叫过太师名字……”。
烦了瞥他一眼,“闭嘴!”。
鱼弘却又低声道:“小人既投了太师,自然不能三心二意”。
烦了微微点头,快步追到潇潇身边,不多时已至花萼相辉楼。
宫殿皆是单层,称楼者多为两层,而花萼相辉楼则是罕见的三层,高百二十尺(约三十五米),雄伟广阔,是一座集吃住玩为一体的巨形建筑,被公认为天下第一楼,位滕王阁,黄鹤楼,岳阳楼和鹳雀楼之前,除了主楼,其下还有供人休息的回廊客房六百余间,若加上旁边的勤政务本楼,同时接待个一两千人没问题。(花萼楼多次举行大型国宴)
进到楼内,果然金碧辉煌,无尽奢华,跟着去往上层,二楼开阔到让人不适,巨大的空间竟没看到承重柱,也不知道怎么建的,处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再上三楼,除了厅堂和供人休息的房间,还特意建有看风景的阳台,向外看去,整个长安城如在脚下,更远处的山水亦清晰可见,凉风阵阵,吹动五彩绸幔,使人如处仙境。
烦了抹把脸,低声感叹道:“玄宗皇帝真是会花钱!”,也不知道他在这座楼里开办一场宴会得花掉几头驴钱。
姑妈正站在栏杆处看风景,见二人过来,笑着招呼道:“快来,莫要行礼,听奴婢说正要出门去?”。
烦了笑道:“本来要与潇潇去城外农庄耍耍,娘娘召见,便带了她也来,娘娘莫要怪罪”。
“叫姑!潇潇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招呼二人坐下,又道:“却是不巧,扰了你们兴致”。
三人说着闲话,没能从姑妈脸上看出什么,不像有事的样子,时间不长她让烦了和潇潇先到处去耍耍,不用陪着她。
与潇潇漫步于园林,烦了有些疑惑,无缘无故突然搬来兴庆宫住,大清早让自己来耍,貌似巧合又像刻意,姑妈这是要干嘛?
潇潇走到他身侧,低声道:“郎君……”。
烦了阻止她说话,挥手道:“你们先去吧”,待奴婢走远,示意潇潇继续说。
潇潇边走边低声道:“郎君,娘娘不喜我来”。
烦了绝对相信潇潇的直觉,再联系鱼弘说的话,想想前边那些太后的所作所为和各种花边新闻,心里不禁有些毛,不会吧……小老太太这么狠的吗?
抬头正看到潇潇那有些揶揄的眼神,不由眉毛一扬,“潇潇,你什么意思?”。
潇潇向他用力一皱鼻子,“哼”一声看向别处,“郎君心里明白”。
烦了脸皮发烧,有种偷吃被抓现行的感觉,跟在旁边走了一阵,皱眉道:“不对……她不像那种人”。
潇潇道:“不像?”。
“不像”,烦了再次酌定道,别看姑妈钻他被窝里睡觉,说话放肆,举止豪放,但她真的不像那种人。
“那他召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或许就是游玩,或许还有别的话要说,早晚会知道的,反正没有恶意”。
“那倒是”,潇潇撇嘴道:“怎么可能会对郎君有恶意,忠心耿耿,文武双全,还能说知心话,还能哄睡觉……”。
烦了大怒,“还有没有点大妇的觉悟?亏我还夸你懂事”。
“哎哟哎哟,恼羞成怒了”。
潇潇以往不这样的,从洛阳回来后,私下里越来越调皮,烦了笑着搂住她肩膀。
两口子逛了两个小花园已至正午,回到花萼楼中,在二楼吃了一顿皇家大餐,还顺便欣赏了一段六十四个姑娘跳的舞,据说这只是小规模的,大型的好几百人。
酒宴刚散,潇潇提出家里有事,需要先走一步,姑妈挽留了几句便派人送她离开。
下午陪着她看过兰花,又回到花萼楼说话,她却一直在说闲话,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这让烦了有些摸不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单纯来游玩?
到天色不早,烦了起身告辞。
姑妈笑眯眯的道:“烦了,你是不是要离京?”。
烦了微微一愣,干咳一声道:“去陇州看看,过几天就回来”。
姑妈面色不变道:“别去了,怪远的,你不在京里,我这心里也不安宁”。
烦了解释道,“几天就回来……”,眼见姑妈脸色不对,又改口道:“行!那就不去了,姑,我先回去”。
看他急着走,姑妈不急不缓的笑道:“烦了,你在这里住些天吧”。
烦了愕然,住……些天?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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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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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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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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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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