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与富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比如同样游扬州城,富人在意的是美食好不好吃,美女好不好看,穷人首先要考虑的却是价格。
口袋里有没有足够的金钱,甚至会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自信,这话听上去有些市侩,可这却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所以我们的结论是:立刻结束这个悲伤的话题,继续说故事。
酒菜没端上二楼,而是摆在下边甲板,烦了招呼所有人一起坐,七人围坐很是热闹。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众人早知道他的脾气,特别两个婢女,得知云娘是大街上捡的侄女后更是眼热,时常撒着娇道:“二叔,你把俺也收了做侄女吧”。
烦了笑道:“那可不中,你俩又不会包偃月馄饨”。
苏曼静静看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最开始时以为是个江湖豪侠,后来却发现他行事洒脱,举止大气,肯定不是草莽出身,倒更像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豪杰,好像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放在心上。
烦了看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两眼冒光,不禁笑道:“怎么了苏老板?要跟我算算这些天的饭钱?”。
苏曼俏皮的一撇嘴,“程兄一开口就是黄白之物,殊为不雅”。
这表情腔调说出这话,似幽似怨,又似玩笑,烦了大为叹服,不愧是专业的,无论男人说出什么话,都能巧妙的接住。
“不雅便不雅吧,我也从来算不上雅士”,说着从袋子里抓住一把碎金银递过去,“我们爷俩花你不少,这些权当饭资”。
苏曼一愣,却没伸手去接,不悦道:“程兄不是说了做朋友的嘛,我若收你财货,还算什么朋友?”。
烦了拽过她手塞过去,“就是朋友才给你,你这买卖眼看要做到头了,正缺钱的时候,还有她们几个,总要给些钱才好谋生,拿着吧……来来来,都吃一杯”。
婢女艄公等人有些发愣,前边为了几个铜钱捶人,现在又随手送出一大把金银,到底哪个是你?
苏曼坚决的道:“程兄……”。
“闭嘴,吃酒!我说了不算咋的?”。
你看,有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就拿钱生砸,谁敢不服?
第二天开始,杨大帅重游扬州城,不过这次的角度跟前几天可不一样,这回是不用考虑价钱的角度。
小五很有职业精神,青衣小帽,干净利落,两眼只盯着主人眼色,凡有点风吹草动,马上付诸动作,烦了认为他若是进了宫,必定会成为大监的强力对手。
苏老板干脆关门歇业专心陪着程老板,也是,毕竟人家给了钱嘛。
云娘则属于被摆弄的洋娃娃,二叔急于把前些天丢的面子找回来,疯狂的报复性消费,管他有用没用,一律买了再说。
“路边摊吃腻了,从今天开始吃大馆子,从街南开始往东吃,再从街北吃回来!”,妥妥的暴发户嘴脸。
二楼传来一声惊叫,“程兄!”。
烦了一看,竟是董宁,心中隐隐有些不满,“老子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不在,老子翻身了你出来了”。
董宁冲到近前,抓住他手道:“程兄勿怪,那下人我已狠狠教训于他,程兄住在何处?倒让我好找……”。
烦了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苏大家盛情难却,只好叨扰于她”。
董宁听的肃然起敬,“程兄果非寻常人,苏大家可是有名的心气高傲,程兄竟能博得美人垂青”。xiumb.com
你别说,甭管事实如何,这话听上去确实有面子,烦了自矜的点点头,“苏大家好客”。
楼梯上两个与董宁同来的书生笑道:“苏大家好客?我等怎么不知?我看是另有隐情吧?”。
苏老板此时羞怯一笑,却不作任何回答。
烦了再次暗赞,确实是职业的,无论怎样,绝不会让金主落了面子。
另两个也是城中的贵公子,一个姓赵,一个姓钱,分别见礼后重新落座,烦了被推为主位,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云娘自然坐于身侧,另一边则是苏老板,她与三人都认识,却不算太熟。
这种场合最能发挥苏老板的作用,调节气氛挑起话题可是她的看家本事。
“程兄乃洛阳人氏,从未来过扬州,董公子怎么与他结识?”。
董宁遂将宋州张公祠偶遇一事说了一遍,“程兄当时与江湖友人讲张公守城始末,我便躲着偷听,对程兄之学惊为天人,遂厚着脸皮自报家门……”。
“程兄,那两位友人何在?”。
烦了听他提及萍儿,有些黯然道:“师妹病入膏肓,我送其还家路过宋州,她夫妇二人情深难舍,如今一同埋骨于丰西泽畔……”。
听说萍儿夫妻的事,众人齐齐赞道:“好一个奇女子,好一对神仙眷侣,程兄高义”。
烦了摇头道:“故人之后,非为义也”。
众人齐饮一杯,以敬那对夫妇。
董宁又问道:“我与程兄偶遇,苏大家与程兄如何结识?”。
苏曼遂将楚州之事说了一遍,“程兄二人冲入酒肆,大叫五斤羊肉两升好酒,吃的甚是豪爽,奴一时兴起,便请他吃酒,不想那酒却被店家请了”。
三人疑惑问道:“那是为何?”。
苏曼却不答,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老板,烦了道:“那酒肆拿别家酒兑了,诈称自家所酿,某未揭穿而已”。
“妙哉!”,三人齐齐抚掌赞道:“程兄真名士也”。
有苏老板这个高手掌握节奏,酒宴始终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最终宾主尽欢。董宁对于府中下人失礼心怀愧疚,再三邀请烦了去住,烦了以叨扰推辞,三人看看苏老板,似乎明白了什么,遂不再强邀。
临近分别,赵公子笑道:“程兄在店外曾言吃遍扬州酒肆,此言正合我意,明日在下做东道吃下一家,咱们吃完一轮,给城中各家评个排序”。
董宁大笑道:“正该如此,且从街南向东,再从街北吃回,吃完城内再吃城外,岂不美哉?”。
钱公子却道:“只吃美食不够,还要每日观一景致,美景,美食,美酒方合时宜”。
“有理!”。
董宁又道:“晚间还需叨扰苏大家,泛舟于城内,听抚琴之声,观悠悠夜景,又有美人在侧,方才不负此会”。
“便该如此,一言为定!”。
三大土豪定下行程,各自作别,回程时苏大家对烦了更加好奇。
酒宴极为考验一个人的出身和修养,坐在主位应对三个贵公子,既不失礼数却又隐隐高出一等,面色从容,举重若轻,仿佛他就应该是主角,而别的人就应该做陪衬一般。
犹豫再三,她还是没能忍住,“恕奴冒昧,不知程兄以何为业?”。
烦了想了一下,“我做的事挺杂的,上一个行当是卖烤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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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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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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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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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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