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原本挺讲究面子,嗑药事件后性情变了不少,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一群甲胄齐全手持兵刃的老兵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最开始他心中很不舒服,隐隐觉的自己跟汉献帝一样,可他很快就适应过来,自己不是汉献帝,这帮人是自己的禁军。
朱勇他早就熟悉,标准的石头人,牛鼻子老道则是个全才,不但能陪他谈论道法,还能时刻关注到他的身体,至于阿墨,衣食住行所有细节都会一一过问,细致到了极致。
所有布置都是基于安全的考虑,这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老李迅速放松下来。
“爱卿识人,得一佳婿”。
作为此次东巡唯一被召伴驾的老臣,老武当然很有面子,听老李夸赞,答道:“陛下,此子性情桀骜,耿直少礼,唯重情义,大节不亏”。
老李忍不住笑道:“爱卿还真是会说话,他哪是耿直少礼,分明是胆大包天,朕刚出宫门,他就把朕身边人全赶走了,只留下一群披甲持械的武夫”。
这事的性质,说欺君都不为过,老武笑道:“陛下,当初臣被行刺,他飞身而下,把那贼人一刀砍成了两半,贼人围攻,他把牌举到臣头上,自己硬扛刀斧”。
面对挥来的利刃,躲避格挡才是本能,有人却能拿盾牌保护别人,自己用身体扛刀。
“他向臣大喝,抱头,蹲下!”。
老李好奇道:“那爱卿蹲了没?”。
“臣吓懵了,抱着头蹲在墙角,只管打哆嗦”。
“哈哈哈哈……”,老李拍着腿大笑,向来威严的武相也有狼狈不堪的时候。
“陛下,当初臣若是顾体面,今日便不能在此了”。
“朕心中有数”,老李知道老武是在给烦了开脱,其实不需要,他明白烦了是什么样的人。
没错,烦了小毛病一大堆,却有两个大优点,重情重义,大节不亏,有这两条就足够了。他能不远万里回到大唐,与老武有过节,却能舍身相救,还能不计得失为国征战,他就不可能对自己这个大唐皇帝不利。Χiυmъ.cοΜ
看他心情不错,老武劝道:“陛下,护驾兵马略有些薄,不如再招些来……”。
老李摇摇头道,“爱卿不知朕的用意?”。
老武低声道:“陛下,过激”。
他当然知道老李想干嘛,作为皇帝,打压某势力为储君扫清道路没问题,只是这种方式不可取,后果会很惨烈,使本来就不稳的局势更加动荡。
老李道:“不作乱者自然无事,作乱者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老武无话可说。
这话看上去有道理,可皇帝是在故意引诱别人作乱,眼下禁军被一再抽调,冗官被大量罢撤,宦官和勋贵正是最不满的时候,皇帝挑在这时试探人心,那些人哪能忍得住。
这个游戏并不好玩,玩的好了杀得满地鲜血,玩不好会把自己玩没,无论哪种局面,对大唐都不算什么好事。
君臣沉默许久,老李喟然叹道:“爱卿,朕知国事宜缓,可奸佞蛰伏,早晚必为祸,朕寿将尽,若无动作,留祸患于子孙矣。
今幸有精兵强将,可行大事,若能一举扫清群丑,史书骂名,朕一力担之,大唐中兴,再无阻碍,此社稷大事,不得不为!”。
编练禁军,清理冗官,宦官和世家勋贵不满是一定的,眼下有老皇帝有安西军,他们不敢作乱,老李若能再活个十年八年,也能将这些问题慢慢解决。
可他身体已经不行了,安西军不会永远驻扎京城,太子没有高明的手段,登基后还不一定会怎样,若有什么变故,种种隐患都会爆发。
所以老李想做一回恶人,趁自己还有些时间,趁安西军兵锋正锐,将乱臣贼子引出来彻底铲除,一劳永逸……
老武听完,默默点头,沉吟许久才叹道:“陛下无错,可烦了何辜……”。
!!!!!!!!!!!!
圣驾离京已经八天,长安城看上去还跟从前一样,但许多人已经察觉到味道不对,许多豪门大户的下人进出匆匆,满脸肃穆,处处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大唐国都经历过太多场宫变,政变,兵变,谋反,令人目不暇接,许多百姓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冒着灭族的风险做这些事?安稳过日子不好吗?
不好!
享受过权势熏天,荣华富贵的人,又怎会甘于过平庸?别人能靠一场叛乱富贵几代,我为什么不可以?
富贵险中求,想要大富大贵,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赢了就一飞冲天!输了就一败涂地,认命!
皇帝做了初一,就别怪咱们做十五!
各种小道消息在城里传播,神策军中更是流言纷纷,有人说皇帝已经不打算编练剩下的神策军,他们会被派往边关送死。
还有人说皇帝已经被人控制,作为皇帝亲军,神策军将士会被全部杀掉,一个都活不了。
又有人说皇帝东巡就是去布置陷阱的,很快就会有调兵的命令来,只要奉命过去,安西军和神策一军就会将所有人射杀,然后便是抄家,妻女为奴……
士卒们一开始都不信,无缘无故的为啥要杀俺们?
可传言越来越凶,全是坏消息,许多人开始害怕,去找当官的问:是真的吗?
军中中官一个个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唉声叹气,要么欲言又止,士卒们真的慌了,怎么会这样的?我们做错什么了?
有人说:你们什么都没做错,可你们打仗不中用,白白浪费米布,如今皇帝有安西军,有了新军,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吐突大监给你们求情,被剁了脑袋,粱大监给你们求情,被皇帝好一顿责罚,你们啊,等死吧……
许多人激愤异常,“俺们不信!陛下不会做这等事,一定是有奸臣蛊惑陛下!”。
“对!有奸臣!”。
“杀奸臣!”。
城内暗流涌动,军中流言四起,宫内更加诡异,已经有几十个宦官和宫女莫名其妙的消失,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从上到下连个问的都没有,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更诡异的是,驻扎在北衙的一千安西军突然拔营,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去讲武院与那里的同袍汇合了。
收到消息的粱大监瞬间皱起眉头,这两营安西军驻在北衙旁边不少日子了,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三儿子道:“父亲,离开正好,咱们更能放开手脚”。
老四道:“他们在讲武院,咱们只要把东门堵住,他们就进不了宫”。
老大道:“四百儿郎已经选好,随时可以进宫”。
梁守谦闭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一下下点着,“城内各家如何?”。
老二道:“十四家,只等父亲一声令下,各家部曲便各处放火,大声鼓噪,而后杀向裴家,崔家……”。
“不对”,梁守谦打断道:“几个文官宰相毫无用处,此中关节有三,太子,贵妃和安西兵大院!让他们去攻安西兵大院,只要拿住那些家眷,我保他们官复原职,再高升三级!”。
老二神色一滞,“父亲,那院子凶的很,派去的探子都被拿了,他们怕是不敢……”。
“十四家勋贵,不敢动一家妇孺?那他们还有什么用!光想着拿好处嘛?告诉皇甫镈,他们若是不做,大不了一拍两散!”。
“是!”。
“父亲,军中有些人犹豫不决,恐怕不堪重用”。
梁守谦道:“再劝一劝,若是实在不想入伙……就处理掉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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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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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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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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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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