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认为这不对,人不应该被下半身支配,他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却被许多人认为是异类,直到元和十三年正月二十二。
月儿可能真的心理变态,或许她想引援固宠拉人做帮手,也可能她什么都没想,就是单纯觉得好玩。反正大师失身了,或许他也是半推半就吧,毕竟很少有正常男人能拒绝这种事儿。
其后发生的事很荒唐,一个从不在乎脸面的变态,一个被变态洗脑的傻女人,做出什么荒唐举动都不意外,却也让某人首次体会到做大唐高官的乐趣,“其实大唐律也挺好的……”。
到二月初一,月儿启程去博州和扬州安排钱庄的事,“哥我走了”。
其实烦了不太放心她到处跑,却又再次像从前一样纵容了她,“去吧,早些回”。
月儿转身离开,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便宜你了”。
烦了挥挥手看她远去,好奇问道:“她跟谁说呢?”。
蒲瑶儿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有些人认为闯荡江湖很浪漫,做金丝雀很可怜,有这种想法的人通常被称之为二傻子,他们不明白,在这种世道能做金丝雀是很幸运的事,所谓的江湖有饥寒交迫和血淋淋的人吃人,是真正的人吃人。
蒲瑶儿角色转换速度惊人,做个小女人比做刺客可轻松多了。
“燕子,去跟光洽说一声,全军开始正常操练”,冰雪开始融化,淄青之战也要继续。
回到屋里坐下,脸色变得肃然,昨天收到老武书信,详细说了朝中的变故,自己和老裴不在,有人挑拨离间,老李的皇帝病发作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不在京的劣势,老李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被身边的人影响,发力的人很高明,没有用低级的栽赃诋毁,而是用的捧杀。
老李是皇帝,他忍受不了别人声望过高,就像老大必须打压老二一样,这是铁律,无可更改。好在他是成熟的皇帝,会做出布置戒备,但不太可能做出离谱的动作干扰战事。
无论京中发生什么事,都要打完李师道再说,但战争的节奏要有变化,不能拖的太久,却也不能结束的太早。
拖的越久,发生意外的概率越高,局面有可能失控。可是结束的太快,皇帝会认为自己的布置没有完成,会被迫用粗暴的手段戒备三人组,比如直接把老裴外放,把烦了调去边关,那时将会很麻烦。
最重要的便是节奏,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手段结束淄青之战,要保持安西军的威慑力,让周围藩镇畏惧,威望不能太高,不能让皇帝不过于焦虑。要让淄青十二州能尽量平稳的完成过渡,以便于将来重建秩序。
眯眼看着前方,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点,另一只手握着一团滑腻揉捏……滑腻?
蒲瑶儿犹如一只温顺的猫儿蜷缩在他旁边,她其实不矮也不瘦,可她现在真的像一只猫。
“瑶儿,你有什么心愿?”。
蒲瑶儿摇摇头,停了一下才低声道:“武娘子若是容不下奴家,郎君会不会为奴家求情?”,妾只是婢,主母拥有处置奴婢的所有权力,理论上武潇潇可以随时把她打死。
烦了点点头,“会,我不让她打你”。
“那……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郎君能不能给我一个养老的地方?”,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也是所有妾和婢女最担心的事。
烦了再点头,“能,你选个地方,我给你置办两百亩地,将来若是待不下去,你就去那里养老”。xiumb.com
蒲瑶儿高兴的点点头,把领口解的更松,“我就知道郎君有情义”。
烦了轻叹口气,让她坐到自己怀里,“你从哪看出来的我有情义?”。
蒲瑶儿低声道:“从被郎君捉住那晚便知道,郎君是奇男子”。
烦了点点头,抱着她轻轻拍着,心中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曾俯视这个世界,自认与那些肮脏的东西不一样,他坚信人要有人性,不该把同类当成牲口和玩物。
后来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把家里奴婢放成良籍,希望她们能去做真正的人,实际离开的人却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离开大院连生存都艰难,她们很愿意留在院子里。
他遏制自己的欲望,不收纳女人,可怀里这个人又该怎么解释?
“瑶儿,你说我若是把一些贫苦的女子养在家里,对她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蒲瑶儿道:“自然是好事,跟了郎君便不用受苦,也有依靠”。
烦了轻声道:“也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她们错了,或者是这个世道错了……”。
他有些迷茫,却又有些绝望,天下太大,人太多,一张巨大的网把所有人连在一起,一个人的力量又如此渺小,想要扯动这张网何其艰难,即使他能扯动这张网,却不知道该拽向哪个方向。
以前他以为自己知道,现在却发现并不确定,就像他希望家里的奴婢去做普通人,却忽视了做普通人的辛苦。他不想把女人当成玩物,却有人一心想做这个玩物。
以前他以为大唐烂透了,后来发现烂透了的大唐依旧被天下人认可,若是有人想改朝换代,要杀掉很多人才行,比如老裴,李光颜他们,比如老白老牛他们,甚至旭子他们……
后来他又以为只要自己把节度使打服就行,却发现远远不够,就算他打服所有节度使,藩镇还是藩镇,在某个时刻还是会割据。
再后来他想削藩,消灭节度使,现在看来何其艰难,从皇帝到宦官,从大小官吏到禁军牙兵镇兵,每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利益,哪个都不能粗暴对待。
就算把一切都摆平,把所有节度使都干掉,恢复郡县制度,边关和偏远地区怎么办?边关将领需要自主权,若是事事掣肘,军事必定软弱。
若给边地将领自主权,他们却又成了天宝年间的十节度,一段时间后,又是一次安史之乱……
时间慢慢流逝,从白天到晚上,蒲瑶儿安静的看着他发呆,一动都不敢动,唯恐打扰到他。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烦了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虽然没有完全想通,却也想通了一点。
他忽然笑了,这个笑却是苦笑。
“瑶儿,天下事没有偶然,人终究改变不了天下大势,若强要改变,只有把天下彻底砸烂才行。
可是我最多只能把网扯烂,没把握织一张更好的网。
修复比破坏要难得多,穷我一生之力,最多能堵上几个窟窿……”。
蒲瑶儿静静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一直等到他说完,才低声问道:“郎君,饿了吗?”。
烦了点点头:“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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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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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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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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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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