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关上收音机。
从桌上拿起大前门的烟盒给他们散烟。
“谢谢叔。”叶小川接过忙谢道。
“小子,你抽不抽烟?”
三儿道:“叔,我不抽烟。”
范长利看了看,“跟叔客气什么,大小伙子出门在外不抽烟怎么行?接着。”屁股都没抬,直接把烟扔给了三儿。
三儿慌忙接住,“谢谢叔。”烟放手里,恭敬的道了一声谢。
范长利笑了笑自己抽出一根,烟盒往桌子上轻轻一丢,叶小川立马给他把火点上。
“谢了。”
“叔您太客气,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抽了一口,说道:“今儿你们兄弟俩来有事儿?”
从麻杆带着他们兄弟俩进屋,范长利就感觉他们应该有事找自己。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只能说是知子莫如父。
今儿麻杆的表现跟平常可是截然不一样。
“不瞒叔您说,今儿来确实有件事麻烦您一下。”
自进门到现老头儿也没说让个座,就让他们站着说话。
上来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气势夺人。
“看在你们是晓军朋友的面子上,能帮的,叔尽量帮,说吧。”范长利真是个老狐狸,这话说的好似自己来求他一样。
而且说话还十分严谨,能帮的尽量帮,那要是不能帮的,是不是就不要说了。xǐυmь.℃òm
他真的是没有白活这么多年。
“叔,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弟弟在西单夜市练了一个摊,生意还不错。”
“这不上面鼓励搞个体经济吗,我们兄弟俩就合计着,再租一个摊位,准备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可就是一直没有找着合适的人给看摊,昨儿正巧碰到了晓军,就想着请他去给招呼一下,您看?”
叶小川尽量把这事给说的委婉一些,也要把话说的现实一些,让他能一下子抓住重点,那就是练摊挣钱。
腰也尽量弯点,语气也尽量柔和些。
“哦,你们兄弟真了不起,个体户,小老板,嗯,不错。好好搞,抓紧搞,现在上面支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着话他已经站起了身。
错开叶小川走他面前走了过去,突然回头道:“那什么?天不早了,你们把酒拿上,回去早点歇着。”
又指挥麻杆,“晓军你替爸送送你这两位朋友。”
他坐在床上,已经拿起痒痒挠开始搁后背挠起了痒,打着哈欠。
这意思再过明白,你们兄弟想干什么?我管不着,想拉我儿子下水甭想,赶紧走人,不送。
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是向钱看,上面虽然鼓励支持个体经营,但大部分老百姓对二道贩子还是看不起。
尤其像范长利这类端着铁饭碗,在单位还当了个小头头儿的,思想最顽固。
个体户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群好吃懒做的人,专挣老百姓的心血钱。
应该狠狠批评,应该狠狠谴责,上面就不应该给这帮人发声。
范长利管不着上面的事,但他能管着自己的儿子。
“爸,我……”
叶小川在麻杆没有说出心里话之前打断了他,拉着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笑意浓浓,走到床前,“叔,现在不同往日了,全国上下都在刮着春风,号召大家投身经济建设中去。”
“当个体户不犯事,而且还很光彩,这些可都是领导们说的。您老作为工厂的干部,不会不知道吧?”
范长利见叶小川牙尖嘴利,冷哼了一声,扭过脸看向别处。
他知道这些话他反驳不了。
嗐!这老头儿还挺固执。
“咱不说这些大事,就说些咱们老百姓自家的小事。”叶小川顺势搬过书桌的折叠椅子坐下。
“叔,晓军现在一月工资二十四块多点吧?”
就见他痒痒挠停顿了一下,“钱不需要多,够吃就行。”
“是,您老说的没错,钱是挣不完的,够吃就行,知足常乐嘛!”先顺着他的话说,然后话锋一转,“可是这一月工资抛出生活必需费用之外,好像也剩不了多少。”
“三天抽一包烟,一个月买一瓶酒,不谈平时吃个零嘴,吃点水果,这钱差不多就干了。”
“嘿嘿!”叶小川苦笑,道:“媳妇也不需要娶了,孩子也不要生了,挺好。”
范长利很是不认同他的这番话,很是生气,怒发冲冠站了起来,“呲~”怒火中烧,忘了后背上还有一个痒痒挠,猛地站起来,痒痒挠的平头的握柄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什么乱七八槽的,你小小年纪懂个什么?”
叶小川紧贴在他身旁,“叔,我是小小年纪,懂得也自然没有您老多。”
“可是,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了晓军好。”
范长利冷笑道:“你为他好?显得你了。”
这老头儿喷一口好水。
叶小川也不生气,擦了一把脸,笑着说:“叔,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
闻言范长利死死的瞪了麻杆一眼,“哼!”
小子,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晓军之前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惹您老人家挨了处分,可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老宽宏大量肯定早忘了。”
“我知道您为什么不让他跟着我练摊,因为您老心疼晓军,不放心晓军,害怕他走上歪路。”
这些话让范长利听着很是受用,火气没先前那么大了,“小子,我可不是心疼这兔崽子,我是心疼我用这张老脸给他找的工作。”
“是是,托人办事,这个人情是不好还。”
叶小川现在得顺着他的话茬说,老头儿气顺了,事情也就好谈。
这一番交手之后,叶小川算是摸清了这老头儿是头顺毛驴。
“可是叔,咱想着人家人情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想一想自家孩子。一月二十多的工资真不多,还是合同工,这合同工我不说您老想必也清楚是什么意思吧。”
这话又说到点子上了,范长利双目眯着正在思考,右手很自然挠了挠头。
叶小川笑呵呵给他递了一根烟,点着,拉着他坐到折叠椅子上,“叔,晓军跟着我练摊,多的不敢说,一月五十您看怎么样?”
范长利没有说话,麻杆就感动的拒绝道:“师傅,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咳咳!”范长利咳嗽了两声。
“叔,工资归工资,只要生意好,奖金也少不了,逢年过节还要拿着点心蜜饯来孝敬您。”
叶小川算是够意思了,就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个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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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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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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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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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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