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县财政近乎破产,道路无人修葺,官道上坑坑洼洼仿如泥潭,稍有一点雨水就几天无法行走。往来的商贩要运货,在其他地方走一天的道路在齐东县要走两、三天。一些脆弱的货物如陶瓷,在路上就要损毁不少,直接导致县城物价高企。”
茶馆里的茶客们一直把王思永当作难得的好官,没想到大理寺公告居然开始攻击王思永。而且一上来就偏辟入里直击要害,打在王思永的软肋上。
王思永当县令六年来,虽然以仁政赢得了士绅和百姓的遗址赞誉,但这齐东县一天天破败下去,也是有目共睹。那荒废的驿站,坑洼的道路,残破的城楼,堵塞的下水道,都是百姓们日日看到的。平日里碍于王思永清官的名声无人吱声这些事务,但衰败的齐东县确实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此时大理寺公告指摘出来,让人觉得振聋发聩。
“王思永尸位素餐,一心沽名钓誉。齐东县上缴税收之后财政基本不剩钱,县衙该做的一切全部不做。大清河上码头破败不堪无法使用,大清河黄金水道完全抛弃,商品运输成本飙涨。齐东县特产无法外销,县外的商品要靠马车运入,更加提高了物价,让百姓生活困苦。”
齐东县的物价确实是比较高的,而且这些年越来越高。别的地方一匹棉布只要一两银子,齐东县今年已经涨到一两二钱。百姓们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此时听念报人读报,众人才知道这是水路断绝,陆路不好走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贪的王思永,被称为大清官的王思永,竟造成这么大的问题。茶客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惊讶。不过接下来的头版头条,才是最令人震惊的。这里毕竟是齐东县,王思永是这个县的父母官。读报人一直不敢读今天的头版头条,直到其他的新闻和评论全部读完了,他才有些无奈地把报纸翻回了第一版,开始读头条新闻。
“齐东县县令王思永欺世盗名,害死六十二名无辜百姓。”读报人读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茶馆里一个商人打版的中年人坐在前排,却已经听不清读报人的话。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大声点!”
读报人被吓得身子一哆嗦,大声读了起来。“大清河河堤年久失修,稍遇大水就要酿成大祸。此事沿河百姓早已知道,有当地缙绅更是直接禀告王思永,直言河堤的残破。”
“但王思永沽名钓誉不收田赋,哪里有钱修理河堤?接到报告后,他只在几个最显眼的地方重新夯土。而其他危险部位,就全部置之不理,最终酿成了至道三年年的大清河决堤惨案。六十二名河边百姓葬身鱼腹。”“王思永为了骗取个人的声誉,置沿河地区百姓的性命不顾。其堂皇表面下面的丑恶行径,令人发指。”
听到这个新闻,茶馆里的茶客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原来前几年大清河决堤淹死的六十二条性命,该算到王思永的头上。王思永是轻徭薄赋不贪不色的清官,名满山东,却造成这样的结果。
那个坐在前排,深受这些年来运费飙涨之苦的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伪君子!”茶馆里的茶客们面面相觑。不过最有杀伤力的还是头条新闻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经费缺乏,大清河河堤至今未能修葺。只要再来一次大水,大清河河堤随时可能再次决堤。河岸两侧上万百姓的生命岌岌可危。”
一连十几天,大理寺公告都用不少篇幅报道齐东县知县王思永的事情。王思永为了个人名誉害死六十二名河边百姓的事情,触目惊心。随着报纸的逐渐传开,王思永大清官的声名一点点破产,反而成为了文官不顾小民性命沽名钓誉的典型。
士绅们再提起带头反对法庭的王思永,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满腹自豪。王思永在山东的号召力,经过大理寺公告十几天的攻击,已经荡然无存。
而大理寺公告更组织记者,对残破不堪的大清河河堤进行了几次实地考察,在报纸上将考察后的结果公布于众,更是引得山东全省哗然。八月二十三日,王思永坐着轿子从县城城外回来,在轿子里愁眉不展。
这十几天,大理寺公告对王思永赤裸裸地攻击,他几十年积累的声誉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王思永现在可谓是心如刀割。自己不贪财不好色,本以为没一点把柄可以被花解语抓住,没想到花解语却这么厉害,硬是把大清河决堤的责任盖在了自己头上。
自己站出来挑战因为,最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王思永在轿子里想着想着,轿子却突然停在了路上。前面传来一片喧嚣声。“青天大老爷,不能看着大清河再次决堤啊!”“父母大人,求你拨款修一修大清河河堤吧!”“青天大老爷,大清河河堤已经是不修不行了!”
王思永听到那嘈嘈杂杂的喊叫声,心里一抖。他拨开了轿子的窗户,往前面看去,果然在县衙门口看到几百个百姓跪了一大片。百姓们显然都被大理寺公告报道的事实吓到了,不想被大水淹死,拦轿子要王思永修河堤。
王思永哪里有钱修河堤?他当官几十年积累的好名声,关键就是免除士绅和贫民的田赋,齐东县的财政收支是一塌糊涂。能给衙役开出月钱维持县城的秩序,已经算是精打细算了。
以前百姓们都觉得决堤是天灾人祸,就算知道内情的少数几个人也不会到处去说,王思永就糊弄过去了。如今大理寺公告这样大肆报道,这事情如何收场?王思永看着那些跪地磕头的百姓,知道这事是好不了了。他一挥手,朝轿夫们说道:“冲过还要淹死多少百姓,大清河的河堤才能重新修缮?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道:“欺世盗名的狗官,你去年淹死了我父母,今年还不修河堤,我和你拼了!”九月初三,在山东的各府、州、县,“大理寺法庭”全部开始运行了。
八月底,随着大理寺公告的不断攻击,齐东县县令王思永腹背受敌。他不但名声毁了,在山东到处都被百姓们骂,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而且在齐东县的行政也无法再开展。大清河沿岸上万百姓包围了齐东县县衙,要求王思永修生死攸关的河堤,而王思永根本拿不出钱做这事。最后王思永被堵在县衙五天后,半夜逃出县衙,辞官不做了。
王思永一逃,山东的士绅们士气大泻。各地的官员害怕大理寺公告和军队不敢出头,士绅更加畏惧燕王的血腥手段,最后万马齐暗,竟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花解语在山东办法庭。
花解语将法庭人员派往各地,在早就买好的宅院里打出招牌,将法庭开出来了。这些充为法庭的院子必须是在县城中的显要位置,占地也必须有一定的规模,才能容纳法庭办公人员。加上各种器材和装饰,这些办公场所花了天京新城十多万两银子。每个县的地方法庭,花解语配备法官五人,书记员三十人,法警五十人。这些人员都是花解语从天京新城雇佣的。尤其是法官,都是燕王从产业工人和士兵中选出的优秀人才,经过一年多的法律培训才上岗。
法警人数不多,但五十人足以对付一般的家族或势力。若是有更大势力武装抗法,杨鹏驻扎在山东的虎贲师士兵就会出动,镇压抗法者。虽然官家三令五申要杨鹏把兵马从山东撤回河北,但杨鹏一直没听。如今山东境内杨鹏驻扎九千兵马,足以威慑全省。宋代的法律有《《宋刑统》,全称《大宋律集解附例》,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法典。这部法典定下了大明的种种秩序,是法学历史上评价颇高的律法。杨鹏如今是大宋的臣子,实行不同于《宋刑统》的法律不但会让官家生疑,还会让百姓们无所适从。所以杨鹏的法庭使用的法律,暂时还是《宋刑统》。
随着杨鹏以后势力的发展,如果以后百姓在杨鹏的管理下生活方式和文化都发生了变化,杨鹏自然会修改大宋律,发展出自己的一套新律法。整个山东,杨鹏的法庭系统雇佣了近万人员。法警和书记员都是二两五钱月钱,包一日三餐,法官的待遇更高一些。这些人员每个月消耗杨鹏大量的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杨鹏计划从未来山东的商税和田赋中弥补这笔开支。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商税和田赋的事情直接触动山东各群体的利益,面临的阻力更大。要在法庭把司法权控制住以后,才一步一步推进。
九月初三,各地装饰一新的法庭打出巨大的招牌,开始接受诉讼了。经历了这么多困难,山东的大理寺法庭总算是开了出来。从此山东一省的司法,就控制在花解语手上,这也算一件大事。这一天花解语专门赶到了山东,在各地检查法庭的运转情况。第一站,当然就是济南的地方法庭。
济南城城东铁人巷子,一座四进的大院子外面立着几层楼高的大旗。大旗上面写着“济南城大理寺地方法庭”几个大字,随风飘扬。花解语带着亲卫轻装简行,骑行到法庭前面。到了那巷子口一看,花解语发现来打官司的人已经在法庭外面排着长长的队,起码有上百人等在队伍里,正在等待进入法庭大院中登记受理。
显然,经过大理寺公告几个月的宣传,济南的百姓们对大理寺法庭十分期待。平日在城里受到豪强欺负的百姓,受到地方官不公正对待的百姓,都来法庭打官司了。花解语正往法庭大门口骑去,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农民打扮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亲友、乡老,欢天喜地地从法庭里走了出来。说他是走出来都有些不准确,他实际上是兴奋地跳出来的。
他的身后,一个身穿茧绸圆领的微胖中年人脸色铁青,带着两个家丁走了出来。这个中年人狠狠瞪了前面那个农民一眼,然后就快步往巷子外面走去。花解语见这架势,知道这是原告被告打完官司了。花解语笑了笑,骑行到那个农民面前,朝他说道:“庄稼汉子,你来打得什么官司?”
花解语今天没穿官袍,从外貌上也看不出是什么官。那个农民诧异地看着花解语的骏马,不知道花解语是什么身份,想了想说道:“这位大小姐,我家的十三亩旱田在城外赵家河河道边。去年赵家河发大水,把我家的旱田淹了。大水退去后,村里的豪强陆家就以无主地的名义占了我家的旱田。”琇書蛧
“这陆家和衙门里的吏员有些交情,那些吏员昧着良心帮他,硬是说我家的旱田是无主地。我投诉无门,只能看着肥田被别人霸占。”“好在燕王的大理寺的法庭为我等小民做主,法庭上的老爷,不,法官只看了几眼我家的地契,又听了村里的三个老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把我的田地判还给我了。法官还说陆家人霸占十三亩田地一年,要赔我三十二两五钱银子损失,另罚六十四两罚款。陆家人交了银子,法官才放他们走。”
花解语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便要往前面骑去。花解语身边的李涵却说道:“兀那汉子,你面前就是大理寺寺臣,还不谢过花大人给你主持公道?”那个庄稼汉子愣了愣,脸上慌张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花解语马前,大声喊道:“小民不知道大人就是大人!大人的恩德,小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
农民后面的亲友,乡老也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花解语笑了笑,说道:“起来,都起来。本公既然开大连老师法庭在山东,自然就会为百姓做主,说什么做牛做马?”
那农民和他身后的亲友、乡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李涵大声说道:“兀那汉子,记清楚了,如果陆家以后找你的麻烦,你就到大理寺法庭来告他。切莫要让这些屑小觉得你软弱可欺。”
那个农民点头答道:“小民知道,以后小民的日子,就全凭法庭保护了。”九月初九,皇极殿的早朝上,群臣汹汹。山东的消息昨天已经传到京城,杨鹏果然在山东私设了大理寺法庭,控制了山东一省的司法。百姓们对燕王的法庭十分欢迎,上门诉讼的小民接踵摩肩。本来在官司中总是受到地方官偏袒的地方士绅们,在燕王的大理寺法庭上失去了权势,被含冤陈述的贫民们控诉,十个就有九个败诉的。
燕王又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不但控制河北一地,还把自己的权力触手伸到了山东。这是朝堂上诸公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山东的司法权被燕王夺去,山东的文官们还剩下什么?只能埋头搞建设了?那还算是官吗?朝堂上的文官们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一个群体,岂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权力体系在燕王的攻击下溃败?
而且一旦燕王控制了司法,就掌握了山东真正的权力。有了这样的权力,后续什么商税,田赋,都会毫无悬念地陆续加诸于山东。这样的后果,是文官们无法忍受的。十月初十,山东宣威使王永吉坐在青州府知府衙门里,看着济济一堂的山东文臣武将们,含笑抚须。官家调集兵马屯兵沧州北面一百多里的香河县,调动了十三万边军,一时朝野震动。这次发兵,官家只让大军齐集香河县,却并没有说明下一步要做什么。边军士卒们驻扎在香河扎营建寨,反正有饷拿,倒是无所谓。但在外面,这次调兵的目的,就被炒得沸沸扬扬了。
香河和沧州那么近,大多数文官士人对着地图琢磨,都觉得这次的行动是针对因为的。杨鹏刚刚违抗圣旨染指山东,官家就调集这样一支大军南下,文官士绅们十分兴奋。这年头打仗动辄半年一年,大军在决战前驻留某地一段时间也是常事。官家要一鼓作气拿掉杨鹏这个毒瘤的传言,在大江南北飞速传播。
文官们弹冠相庆,在朝堂上不断催促官家速速用兵,都说要趁杨鹏在河北的防御尚未完备之前速战速决。对于这巨大的变故,杨鹏做出的反应是聚集兵马在沧州防御,在天京新城囤积粮草,似乎随时准备放弃沧州其他地方。在山东,杨鹏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五千兵马全部集中到了济南城,摆出了防御姿态。
山东的文人士绅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兴奋,感慨官家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包庇杨鹏了,奔走相告。山东宣威使王永吉知道消息后,兴奋得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印信、家眷和仆人分批出城,快马离开了杨鹏控制的济南城,赶到了没有虎贲师的青州府。
在青州府,王永吉急信联络登莱宣威使梁逢春,又召集山东各地将领,要趁这大好形势武力夺回济南城,把杨鹏赶出山东。山东有两个宣威使,东面归登莱巡抚管,西面归山东巡抚管。登莱宣威使梁逢春同样痛恨杨鹏,收到王永吉的书信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青州和王永吉汇合。两人召集山东各地的营兵,很快就把山东的武将们全部聚到了青州。
如今到处都在传官家正讨伐杨鹏,杨鹏眼看已经成为了脱毛凤凰。此时两个宣威使联名征调山东兵马讨伐杨鹏,哪个武将敢不听?山东境内本有登州营,莱州营等营兵部队。只用了十五天,王永吉就聚集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兵马。
青州府知府衙门的大堂内,王永吉和登莱宣威使梁逢春端坐在上首,下面则站着二十多个武将。山东兵马都监和登莱兵马都监虽然贵为兵马都监,但在山东这种内陆省份总兵没什么地位,也只能站在宣威使前面。
王永吉抚须一笑,大声说道:“诸位,杨贼先围京城后图山东,造反行径昭然若揭。官家已经雷霆震怒,放言定要诛灭杨鹏一党。山东的士人,又可重获朗朗青天。”
为了煽动武将们一起攻打杨鹏,王永吉上来就撒了大谎。但武将们消息没有宣威使灵通,加上此时谣言满天飞,武将们哪里分辨得出王永吉的话里真假?众将听王永吉说杨鹏即将覆灭,都赶紧巴结宣威使大人,生怕在这关键时刻落于人后。
“宣威使大人所言极是,几年前我听说杨贼在河北盘剥士绅,就知道杨贼必将覆灭。”“我等愿意追随宣威使,将杨鹏的势力逐出山东。”王永吉哈哈大笑,说道:“济南城中只有贼兵五千,我三万人围城猛攻,相信几个月就能拿下。到时候我山东的兵马挥师北上,和十几万边军一起攻打沧州。天京新城那矮墙一被攻破,诸位就都是平叛的大功臣。”
武将们听王永吉的话,一个个作揖拜倒,大声喊道:“全凭宣威使大人做主。”
十月十五,杨鹏在燕京收到了韩金信的报告,得知山东宣威使王永吉已经调集兵马,要攻打济南。如今官家陈兵香河县,十几万大军对沧州虎视眈眈。杨鹏虽然还住在燕京,但时刻关注着香河的线报。只要香河的边军再往南面逼近,杨鹏就准备退入天京新城防守了。
这个时候听到山东宣威使王永吉浑水摸鱼的消息,让杨鹏十分恼火。杨鹏的手下齐集王爷府,商量对策。周大勇还是有些惧怕皇权,这些天十分紧张。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晚上没睡着。他看了看杨鹏,拱手说道:“王爷,若真等十三万边军围攻天京新城,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不如把山东的大理寺法庭撤了,好言和管家说说。我们毕竟是山西大战的功臣,只要撤了大理寺法庭,想必管家一定会退兵的。”
耶侓寒雨一瞪周大勇,说道:“周大勇你不要胡说。燕王吃下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周大勇看了看耶侓寒雨,又看了看杨鹏,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不再言语。韩金信说道:“王爷,依我看,管家也只是摆摆姿态,不会真的攻打天京新城。”
林青儿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一抬头说道:“韩金信你倒是说说看,管家为什么不会真打。”韩金信说道:“很简单,管家这仗打不起。我们如今在河北积累了足够打两年的粮食和物资,官家十三万大军能和我们耗两年?只要打一年,官家就没钱发军饷了。”
听到韩金信的话,杨鹏麾下的将领哈哈大笑。对于大宋朝廷的穷困窘迫,大家素来都觉得十分荒唐可笑。周大勇见大家笑得那么开心,也哈哈干笑了几声。韩金信挥手说道:“我看不需要两个月,官家就会心疼银子,下旨撤兵。”
杨鹏点了点头,说道:“韩金信说得没错,官家根本就没有和我们打持久战的决心,我并不担心香河的边军。”话锋一转,杨鹏又说道:“不过这个山东宣威使王永吉,却是让我忍无可忍。”“当初办大理寺公告,也是这个王永吉牵头。我已经饶他一死了,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如今竟然敢调兵攻打济南。”“不杀这王永吉满门,天下人还以为我杨鹏软弱可欺了!”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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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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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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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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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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