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救救我们,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闹了,放了我们吧。”
“领导,我老婆子有病,一个人在家,我还得回去照顾她啊,快把我放了吧。”
而在这时,那些被关起来的尘肺病病人们愣怔一下后,慌忙簇拥到了安江身边,一个个瞬间跪倒在了地上,向着安江连连磕头,哀求不止。琇書蛧
这些人中,最年轻的,年纪也足矣做安江的父亲,甚至有些年长的,与贺老爷子年岁相当,都可以做安江的爷爷了。
“起来,大家快起来。”
“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别跪着,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有什么民跪官的说法,我们干部群体是为人民服务的,是大家的公仆!”
安江看到这一幕,慌忙伸手搀扶众人,向他们温声道。
但话说出口时,安江心里却满是苦涩。
下跪这件事情,绝对是封建时代几千年遗留下的糟粕。
一旦跪下,是将自身的自尊彻底放下。
这些人并非是不在意自尊,而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只能选择放弃自尊。
而且,让老百姓这样放弃自尊,更是他们工作的严重失职。
“老大爷,我就任的时候见过您,您来跟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紧跟着,安江望着他就任时见到的那位老人,沉声道。
“安书记,你是新来的安书记。”老人闻声,盯着安江看了看后,立刻惊喜道。
周围的人群也是哗然一片。
虽然他们刚刚看出来安江是个领导,可哪怕如此,也没将这个面相看起来能做他们子侄辈的年轻人跟县委副书记联系在一起。
“对,是我。”安江点点头,望着老人沉声道:“老人家,遇到了什么事情您尽管说,我来给你们做主!”
“安青天啊!”老人家一听到这话,立刻就又要跪在地上。
安江急忙伸手扶住老人家,沉声道:“老人家,我刚说了,咱不要下跪,现在不是旧时代!而且您也别叫我什么青天,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下跪,这是旧时代的风俗。
青天大老爷,这也是旧时代的风俗。
现如今是新时代,不适用旧时代的称呼,更不能让旧时代的悲剧重演!
“安书记,我们苦啊……”
老大爷哽咽着抹了把眼泪,然后将事情的原委过程一五一十的向安江说了出来。
他们都是崇礼镇的尘肺病病人,这些年来,有关他们的职业病问题,磷矿那边一直不肯承认问题,非说是历史遗留,让他们找改组之前的老磷矿负责;镇政府这边则是说,他们的情况属于职业病,镇政府只能协调,归企业管理,让他们去找企业。
他们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求告无门,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信访之路,也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彻底成了镇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成了县镇政府的头疼对象,不管他们到哪里,都要防着他们,尤其是每当有上级领导来崇礼镇或者长乐县时,更是要跟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至于这一次,他们之所以被关起来,原因很简单,也是因为崇礼镇在安江来之前,进行了清理打扫工作,美其名曰以集中诊治的名头将他们关了起来,避免他们乱说话乱闹事。
安江听着这一言一句,心中轻轻叹息。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止是崇礼镇,也不止是长乐县一家。
除却那些真的是胡搅蛮缠的对象之外,其中有一部分人的问题,如这些尘肺病人般的问题,并非是不可解的,而是只要当地政府愿意担起责任,就能够帮他们解决,而且不需要投入太大的精力和投入。
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许多政府部门宁愿花更多的钱在所谓的维稳费用上,也不愿意去承担起这份责任,而且很多地方政府都已是形成了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这种所谓约定俗成的规则,恰恰是错误的,是另一种形势的怕难、懒政,是需要去纠正的。
“安书记,您知道这些人把我们关起来的时候说什么吗?他们说上面的领导说了,让他们找个黑地把我们关几天,让我们老实老实,如果跟我们谈不拢,就去找我们的孩子孙子谈。我们是病人,我们是弱势群体啊,这个领导到底是哪个领导,怎么这么丧良心啊!”
“安书记,您说说,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啊?就算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也该是把我们关到监狱里面,不该把我们随便找个黑地关着吧?”
老人家说到伤心处,浑浊的老泪就跟断了线一样,沿着布满了丘壑的面颊簌簌的往下淌落,哪怕是不断抬起缠满了已经变成黑灰色胶带的手去擦拭,可是却还是没办法止住,一字一句,更是如杜鹃啼血猿哀鸣,叫人耳不忍闻。
不止是这位老人家,其他几名尘肺病人也是哽咽连连,泪水爬满了面颊。
【找个黑地,关他们几天,他们也有孩子孙子……】
安江听着这一声一句,心里不是滋味到了极点,更愤怒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无论是谁,说这样话的人,都简直不配为人,这不是为人民服务,这是在鱼肉百姓!
这些老百姓做错什么了吗?没有!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们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奋斗,但也不止是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因为正是这样一个个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去奋斗的人,才组成了这个国家!
他们付出了一切,收获的是病痛,是本该企业去承担的责任,可是,却无人愿意理会他们的死活,甚至将他们当做了累赘,当做了沉重的历史包袱,忘记了他们过往的付出。
这样的行为,绝对是不负责任的,是错误的,也是不可饶恕的!
“不,你们什么都没做错!”
想到这里,安江摇了摇头,紧紧握着老人家粗糙的大手,用力摇了摇后,目光坚定看着老人布满了泪水的苍老双眼,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老人家,您放心,这件事我管了,哪怕是排除万难,我也一定要彻查到底,给你们,给党纪国法一个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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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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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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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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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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