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要干什么?孩儿已经知道错了啊!”
冯盎沉声道。
“信儿,不要怪爹狠心,实在是你闯下了弥天大祸,爹也只能大义灭亲!”
什么?大义灭亲?冯智信听了瞬间血色全无,大叫道。
“爹,饶了我啊!我再也不敢了!我给李庸磕头赔罪还不行吗!爹,别杀我啊……”
嘭的一声枪声响,冯智信一声惨叫,缓缓跌落马下,虽然冯盎从没有用过火枪,但是这一枪却正中冯智信的胸口,毕竟这么近的距离就是想打偏也不容易,除非故意,跌落马下的冯智信眼睛瞪的大大,仿佛死不瞑目,他直至死也没想到,杀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吗?就连王青云等人都禁不住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冯盎竟然这么干净利落的一枪杀死了冯智信,原来冯盎说的大义灭亲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这个结果倒也不出乎李庸的意料,因为他一开始就猜到了冯盎对这个冯智信并不偏爱,冯智信不过是冯盎抛出来的烟幕弹而已,所以当冯盎向他借枪的时候,他就猜到冯盎是要大义灭亲,既然冯智信胆大包天的敢设置伏兵伏杀他,那就只有死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气,冯盎面色依然平静,淡淡道:“这火枪果然不凡啊!”李庸叹道。
“老国公这是何必呢!惩处一下便是,这让我如何心安?”
王青云、崔植等人听了十分无语,冯盎举起火枪来的时候你怎么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冯盎都已经把儿子打死了,你又开始假惺惺,无耻!简直太无耻了,冯盎道。
“是老夫这不肖孽畜要害华亭侯,华亭侯不必觉得不安,是那孽畜罪有应得,反倒是老夫觉得愧对华亭侯,都是老夫家教不严,才让华亭侯受惊,差点被这孽畜所害!”
李庸叹道。
“若早知如此,我就不来岭南了!”
冯盎摆手道。
“老夫巴不得华亭侯早日来岭南呢!今天也没什么打猎的兴致了,咱们这就回城吧!智戣,你带人收拾一下这里,至于信儿,虽然罪孽深重,但到底还是我冯家的人,就厚葬了吧!”
打猎是没什么兴致了,一群人直奔城里而去,很快城卫司的兵马全部出动,广州城衙门的衙役捕快全部出动,明明还是炎热的夏日,但是广州城的百姓却都感到了一股秋天的肃杀,大总管府的后宅里,林夫人一直焦急的来回踱步着,她知道今天城外会发生什么,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臭小子,怎么就没派人来报个信儿啊!”
就在她忧心忡忡又隐隐期待的时候,终于有丫鬟疾步走了进来。
“夫人,瑞四回来了!”
“他人呢?还不快让他进来!”
林夫人急声道,这一刻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瑞四是冯智信的奶兄,也是此次埋伏的监督人之一,他一脸慌急的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夫人!”
瑞四颤声道,看到瑞四的脸色,林夫人的俏脸就已经变得雪白,伏杀李庸一定是失败了,不然瑞四肯定不会哭丧着脸,而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失败,她明明都推敲掐算好了,林夫人急声道。
“到底怎么了?是李庸没有中伏吗?”
瑞四哭丧着脸道。
“李庸没有中伏,他在山谷前察觉到了,转身就逃……”
林夫人急声问道。
“你们没有追到李庸?”
瑞四哭丧着脸道。
“夫人,我们追上去了,李庸离开了山林就停了下来,我们,我们一起冲锋,冲到一半就被打散了,李庸的兵也不知道是什么兵器,十分的厉害……”
听到这里,林夫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她一切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算到一千人竟然还打不过李庸的几百人,这怎么可能呢?二打一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呢?
“信儿呢?信儿没有参与袭杀吧?”
林夫人颤声问道,她最怕的是儿子不听她的话,亲自参与到了袭杀中,要知道,刀枪无眼啊!
“公子没有参与到袭杀之中,我们逃散的时候,公子还藏在山林的边上观战呢!”
瑞四听了长松了一口气,林夫人听了不由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儿子没有参与进去就行,虽然失败了,肯定会受到老爷子的责罚,但是终归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她心里也十分心疼,儿子身上的鞭伤才刚刚好,怕是又要挨一次鞭子了,林夫人心疼又怨恨,之前儿子长到这么大都没挨过家法,李庸这才来广州城多久,儿子竟然就挨了两次家法,真是个扫把星啊!就在这时候,又有丫鬟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
林夫人早就将亲信的丫鬟派了出去探听消息,听到丫鬟的回禀,抬步就向外走去,匆匆来到了前厅,林夫人目光一扫却没有发现儿子的身影,不由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让老爷关起来了吧?
“老爷回来了?信儿呢?他随着老爷去打猎有没有胡闹啊?”
林夫人挤出笑容来问道,冯盎面沉似水道。
“他死了!”
林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蹬蹬退了两步,失声道。
“什么?老爷您说什么?”
冯盎沉声道。
“我说信儿已经死了!”
林夫人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颤声问道。
“怎么可能?信儿怎么可能会死?”
冯盎沉声道。
“他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山中设伏袭杀朝廷钦使,罪不容诛!”
林夫人的双眼中散发着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李庸杀了信儿?”
冯盎缓缓摇头。
“不,是我,是我大义灭亲!”
林夫人听了蹬蹬再次退后了两步,颤声道。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老爷,你好狠的心呢!”
“你恨我?可是,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害死了他!”
冯盎的话变得森寒起来,林夫人听了伤心欲绝的叫道。
“是我害死了儿子?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是你杀了儿子!”
冯盎寒声道。
“谋害朝廷钦使,你不知道是大罪吗?你明明知道他要闯下弥天大祸,你不但不劝阻,反倒帮忙遮掩,纵容他,不是你害死的他是谁?”
林夫人颤声道。
“就算他谋害天子钦使又如何?这里是岭南!难道信儿还比不上李庸重要吗?”
冯盎怒声道。
“我三番五次的嘱咐你,不要招惹他!不要招惹他!难道你听不明白吗?这关系到的不只是老夫,而是整个冯家的安危兴衰,乃至关系到整个岭南的兴衰!”
林夫人听了心里十分的后悔,颤声道。
“那你也不应该如此狠心!要惩处他,打他一顿也可以啊,你竟然,你竟然……”
冯盎怒声吩咐道。
“把她关起来,从此之后,不许她再见外人!”m.χIùmЬ.CǒM
旁边的管家恭声听了,一挥手,两个健壮的仆妇上前,架住林夫人就向后院走,这是要将林夫人关到最深处的孤院里,对于冯家来说,这事便告一段落,冯盎亲手处决了自己的儿子,也平复了李庸心里的不忿,然而这事却让整个广州城都沸腾了,因为城卫司和衙门的衙役们到处都在打听到处都在抓人,整个广州城都知道了,大总管今天邀请李庸去打猎,但是李庸却在山里遭到了上千人伏杀,而这些人都是被十八公子指使的,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十八公子果然是十八公子啊!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啊!竟然连堂堂华亭侯朝廷钦使都敢袭杀,初听这消息的人都觉得震惊佩服,十八公子真不愧是广州城的混世魔王啊!但是随后的消息就把所有人都震懵了,十八公子竟然被大总管直接打死了,整个广州城里听到这消息的人全都愣住了,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十八公子在广州城里横行了这么多年,他的飞扬跋扈早已经深入人心,谁都知道他是大总管最宠的儿子,谁都知道他的母亲是大总管最宠爱的女人,但是横行了这么多年的十八公子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被大总管亲自处死的?就因为袭杀那位华亭侯?可这里是岭南啊!而且现在城卫司的人就是在抓那些参与伏杀的人,听说要全部处死,整个广州城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王青云、崔植他们虽然不至于这么震惊,但是也感到心神不定,崔权皱眉道。
“咱们是想和冯智信联姻,如今冯智信都死了,那还怎么联姻?”
王青云有些烦躁道。
“冯智信不是冯盎最宠爱的儿子吗?谁能想到他说死就死了!谁能想到他竟然那么蠢?”
正走着的崔植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几经变幻,王青云和崔权等人见此,不禁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冯智信这都死了半天了,崔植怎么突然在这里神色不定,不会反应这么慢吧?崔植脸上带着一丝羞惭,叹道。
“我终于明白李庸为何骂我们傻叉了!”
王青云、崔权连声问道。
“为什么?”
这件事简直就是扎在他们心里的一根刺,他们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傻在哪里,崔植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苦笑道。
“咱们全都被广州城里的百姓给误导了!或许林夫人是冯盎最宠爱的女人,但是冯智信绝对不是冯盎最钟爱的儿子!”
“如果冯智信真的是冯盎最重新最钟爱的儿子,他今天怎么会毫不拖泥带水的杀了冯智信?如果冯盎真的宠爱倚重冯智信,怎么会不舍下老脸为冯智信求一求情?”
王青云和崔权等人都怔住了,他们刚刚入城就听到李庸和冯智信争道,满广州城的人都议论冯智信是冯盎最受宠的儿子,所以他们先入为主了。
王青云怔怔道。
“冯智信不是冯盎最宠信的儿子?”
现在他已经信了,因为崔植说的太有道理,崔植跌足叹道。
“当然是冯智戴、冯智彧、冯智戣兄弟啊,他们在外做刺史,所以广州城里对他们的议论不多,可他们才是冯盎的嫡子啊,而且他们才是冯家的顶梁柱啊,他们才是冯盎最信重的人,虽然冯智信在广州城飞扬跋扈,可是他能继承冯家那偌大的家业吗?咱们却想将世家女嫁给冯智信,冯盎怎么可能同意?冯智戴兄弟怎么可能同意?”
王青云和崔权等人已经恍然大悟,他们本身就出身大族,对家族的这些勾心斗角最熟悉不过了,若是冯智信娶了世家女,有世家的帮助肯定会对冯智戴兄弟产生威胁,他们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虽然他们兄弟之间可能也会竞争,但是毕竟是同母兄弟,关系绝对冯智信能比,岂会让冯智信插足进来?冯盎既然想让嫡子继承家业,当然不可能让冯智信迎娶世家女,因为有了世家的帮助,冯智信就有了和冯智戴兄弟打擂台的资本,这有可能会让冯家分裂?冯家一旦分裂那距离败落也就不远了,所以无论冯盎还是冯智戴兄弟都绝不可能让冯智信迎娶世家女,所以,他们提出的这个条件根本就是一招臭棋,怪不得李庸会骂他们傻叉,现在想想,他们都想骂自己一声傻叉,王青云苦笑道。
“李庸这一声傻叉还真的没骂错,我们真是傻叉!”
崔权、崔植等人的脸色都相当不好看,原来他们是不忿被李庸骂傻叉,现在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事做的确实有点傻叉,所以他们对李庸的不忿已经消失了,现在让他们为难的是,回去怎么交代?回去如实的交代出来,那估计就跟李庸说的一样,家里的长辈肯定也会忍不住骂他们傻叉,被骂两声倒也无所谓,关键会影响到长辈们对他们能力的判断啊!崔植苦笑道。
“咱们这也是当局者迷啊!”
崔权皱眉道。
“不知道咱们现在改口还来不来的急,可是冯智戴兄弟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和他们联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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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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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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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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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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