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四个人随便挑出一个都比她有钱有本事,她也没什么可以损失的。
而这四位愿意费这么大的功夫乔装打扮来此,明显就是想解决问题的,她又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不得不说,凤曦四人觉得柳蓉十分聪明,也非常上道。
于是一行五人在陈婆子家简单用了午饭,便搭上祁霄与凤曦今早出去租的牛车,一路往清泉县县城去了。
“听说几位乃是从府城那边过来的,不知府城和邻水县那边怎么样了?我听前几日逃到咱们村的人说茂林县都快成匪窝了,通河与近山县也乱了,府城与邻水怕也难了……”
赶车的主家信王,家中行三,人称王三儿。一旁还跟着他木讷些的哥哥王二,以及活泼些的小弟王四。
他们王家就在陈婆子家隔壁,家中在村里算是富裕的,农闲时常用这牛车拉人载货,挣点儿买酒的钱。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这明州乱的,他们可不是要买酒,而是要糊口了。
事实上要不是这家人多给了几个钱,他们是万万不敢接这单生意的,就怕出去了回不来。
“能不乱么?府城如今都被上面的官兵戒严了,邻水也乱了,老儿一家要不是担心县城里那个侄子,看着清泉县又太平,也不会从府城过来不是?”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次辅小时候家里穷,周围人都是在地里头刨食的,所以跟这庄稼人说起话来半点不突兀。
他说的这些消息自然也不是他知道的,而是昨晚跟一起往清泉县这边逃的难民们打听的。
说来也是神奇,他听他们公主说要来这明州看看,当即便毛遂自荐,非要跟着一起来。
毕竟他了解庄稼人啊,也了解百姓民生,想亲眼看看那些底层官员如今又是如何盘剥百姓,导致民不聊生的。
也只有亲眼看看,以后才能制定有效的律例遏制这些人,治标更要治本嘛!
公主当时便同意了,于是他当即上书向皇上告病,并安排好了家中一切事宜,然后被暗龙卫秘密带进了宫。
他本以为他们会再次乔装打扮,秘密出城直奔明州。
谁知道他一到宫里就喝了一碗白太医给熬好的药,喝了便两眼一闭睡了过去,再睁眼人就已经到了明州,正被驸马背着逃难呢。
“哎,是啊。这明州五县也就咱们清泉县县令还是父母官,还能为咱们这些百姓想想。若是我王三儿生在另外几个县,眼下怕也要站起来反了那狗贼公主了!”
王三儿义愤填膺,一旁的王二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示意他莫要胡言。
可王三儿是没胡言了,王四这个年轻人却愤愤道:
“就是!徭役年年涨,税银见天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前几年咱家还能吃点儿肉,现在倒好,我都几个月没见着荤腥了!”
要不是县令大人组织了民兵巡防我们县周围,别县的叛军怕是早打过来了。要我看,咱们也该乱一乱,让朝廷听听咱们的声儿!”
“老四!”
王老二看了凤曦等人一眼,立马出声呵斥了王老四。
可王老四虽然闭了嘴,凤曦四人看着周遭田中的景象却面色发寒,久久没有再说话。
五月的天,正是田里绿秧一片,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经开花结果的时节。
然而村间小道旁的一众良田里别说开花结果,就是秧苗都插得稀稀拉拉,有的田甚至直接没有插秧。
如果只是下坎子一村如此,他们的面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偏偏这一路走来十个村有九个都是如此,路上村民无一不是脚步匆匆,脸色一个比一个苦闷。
别说那十分了解民生的李次辅,就是如今还是学宫里小学生的祁灼都知道,这清泉县今年的收成怕是难了。
也难怪王家为了他们这单生意要三兄弟齐出动,这样荒凉的景象之下,若是只有一个人赶着牛车回程,即便是个男子也很难安全吧。
似是看出了四位贵人心思,柳蓉当即与那王家三兄弟攀谈道:
“三位哥哥,今年你们家可种地了?我看着路边上的地都荒凉的很,今年怕是有些难了啊……”
这些事儿柳蓉自是知道的,可她觉得这些话不该她来说,而该让王家三兄弟这样的陌生人来说。
王家三兄弟也当柳蓉等人是城里的,所以当即叫苦道:
“可不是,去岁纳粮的数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粮一纳家里还能有几粒米?以往大家是要留种的,可这人都要饿死了,种留着给谁种嘛?”
“我们家还有几亩地种上了,可咱们村里多得是把留种都给吃了,如今见天儿挖野菜,或是上山打猎果腹的。这山上都快没野兽跑了,野菜更是早被挖光了!”
“哎,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县令是青天大老爷有什么用啊?上头还有知府,知府头上还有那贼公主呢!”
某正坐在他们牛车上的贼公主:“……”
背锅这种事儿,当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她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了。
到是柳蓉时不时侧眸瞧她,就怕这位殿下会突然变脸。
毕竟眼下的王家三兄弟已说起了劲儿,就连那木讷的老二都开始说公主不仁,这是要逼死他们这些百姓啊……
谁知凤曦的表情却一直是淡淡的,仿佛大家骂的不是她一样。
就这样沿路听着清泉县与明州如今的情况,一行人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了县城城门,顺利与王家三兄弟道了别。
随后又于城门前一人交了两文入城费,这才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清泉县城。
谁知他们才刚进城门不久,便见一众百姓都在向城中奔跑,仿佛前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见此柳蓉随手便抓了一个眼熟的汉子,张口问道:
“牛大,你们跑什么啊这是?”
“蓉,蓉姐儿,你,你不是失踪好些日子了么?哎哟,你还是快回去瞧瞧你哥吧,张大夫说就这几天了……”
“让你说前面的事儿!”
柳蓉自然知道自己哥哥命不久矣,可她那日刺杀公主时就已得到承诺,眼下自是不慌的。
闻言的牛大满脸诧异,心说蓉姐儿现在连她哥哥都不待见了么?
但他还是小声回应道:
“是绿林好汉啊,就是同州来的绿林军,说是要带着咱们过好日子呢!别的县都有人响应了,就差咱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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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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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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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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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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