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坐在桌前的将领,包括袁行之和袁松都猛然侧目,齐刷刷的望向了坐在凤曦身边的祁霄。
悲怆、愤怒、惋惜、复杂……
各种情绪在将领们眼中交织,只等他们目光的中心,祁家如今唯一能主事的祁霄开口。
哈木宝音,大金王庭左亲王,乃当年的大金雄主格尔图麾下悍将。
在寒玉关血战中,其奉命带兵伏击祁家二公子祁鸿的尖刀营,并成功切断了寒玉关对尖刀营的全部补给。
料敌以先,堪称神来之笔……
时至今日,赤霄营的将领们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勘破祁帅的部署,让奇袭北狄驻地的尖刀营直接与寒玉关战场脱节的。
可以说,哈木宝音成功将尖刀营这只老虎关进了笼子,随时准备率军宰杀。
然而谁也没想到,危机时刻祁家二公子祁鸿,这个盛德帝亲封的惊鸿将军根本就没想过回头……
猛虎下山,一往无前。
他就那样一头扎进了敌营,直取与大金联合的北狄驻地,枪走龙蛇,横扫千军,他的眼中只有任务没有生死……
没有人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北狄主帅被杀,北狄军队被迫撤回域外休整,以及一个被送到祁帅桌前的,殷红的,残破的,属于祁鸿的护身符。
护身符是祁夫人做的,丑丑的,是祁鸿出兵前,祁帅亲手给他戴在脖子上的。
而派人送回此物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斥候们提到的哈木宝音。
“对不起,它脏了,我重新再给你削一个吧。”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祁霄漠然的放下了手中即将削好的苹果,用绢布缠起伤口,然后熟练的拿起了另一个。
少年的手修长如玉,很稳,削下的果皮薄厚适中不说,还能一直保持不断……
如果没有一旁那个染血的苹果,以及他手上那块用来止血的绢布的话,凤曦真会觉得他毫无异常。
就像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干活机器。
没错,在她眼里祁霄一直是个劳模来着。
无论是在看原著时,还是如今与祁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里,她都没有见过对方懈怠或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步步为营、冷静强大、杀伐果决……
即便被原主毒打、罚跪、侮辱,甚至是放血,拿针往手指里扎后掰断手指,他也没有喊过一声。
自打来了北地,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去干活的路上,偶尔闲暇还要帮她削苹果、削梨、烤红薯、烤肉……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你这样真的不会英年早逝么?
但她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说这话的立场。
毕竟她肯定比祁霄“死”的早,这么劝人不是打自己脸么?
直到此刻,她发现祁霄好像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不会痛,他只是太能忍又或是习惯了,也就不把感情和痛当回事了。
看着重新塞到自己手里的苹果,凤曦难得善心大发道:
“吃么?挺甜的。”
祁霄愣了一瞬,桃花眼微微抬起若湖水荡开一片涟漪。
无声的接下苹果,少年将果子分成了两半儿,一半给小凤凰,一半留给自己。
而在祁霄和凤曦分苹果的同时,其他将领也默契的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明显状态有异的祁霄。ωωω.χΙυΜЬ.Cǒm
“不愧是哈木宝音啊,不过是个踩点的队伍而已,他居然带了整整五千人。看样子大金那边开春又要有大动作了啊。”
“管他大动作小动作,我们肯定是不能坐以待毙的!就算不能拿下这厮的人头,咱也要让他后悔踏入我大昭边境!”
“袁老,下令整军吧,我等都愿带兵出征!”
……
最终,以袁行之为首的赤霄营将领们敲定明日出兵一万,由一位老将和袁松率领,对犯边的哈木宝音进行突击。
另派两万人外出巡视其他几处要地,随时做好迎击敌军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方灿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这哈木宝音来的可真是时候,咱们正愁赤霄营铁板一块,让咱们不好对凤曦那草包动手呢!”
“可不是,袁行之那老东西把赤霄营的老兵都派出去了,剩下的那三万人整合都得整合两三个月!”
林广昌大笑,什么是天赐良机?
这特么就是啊!
见林广昌与方灿激动,依旧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彭宦却道:
“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纵使赤霄营只剩三万人,咱们想抓住凤曦也不容易。你们可不要忘了,最近祁霄那厮总跟着凤曦,咱们几次下手不成的事就足以证明,他或许不是很聪明,却绝对不是傻子……”
尤其是在武力上,最近每日都被病痛折磨的他实在是太有发言权了。
“彭公公说的对,我们怕是还得想想办法……”
方灿深以为然。
而在众反派集思广益之时,供凤曦暂时落脚的小院中,祁霄正檐下赏雪抬头望月。
清冷的月光与满地白雪相映,少年茕茕孑立,修长挺拔的身形竟都有了一瞬的单薄。
“哈木宝音是你的杀兄仇人,身上不知背了多少条祁家玄甲的命。祁霄,本宫早就说过不要内耗自己,你既想手刃仇人,明日直接带兵出征不是正好?这么犟做什么?准备气死你自己好让本宫纳个新?”
祁霄:“?”
侧眸看着从窗边探出头,张口就想纳新的某凤凰,祁霄觉得自己真的要气死了。
“我是想出征,是想杀了哈木宝音,可凤曦,你不觉得这哈木宝音来的太巧了么?”
祁霄勾唇,他从不相信敌人会洗心革面,他觉得他们只会死灰复燃,且一次燃的比一次烈。
“事有蹊跷,哈木宝音可以以后再杀,这次我必须守在你身边。”
“哦……”
凤曦歪头:
“可万一哈木宝音被别人杀了呢?那你想知道的真相,以及想探寻的线索不就都断了?祁霄,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祁霄一愣,他还想说什么,凤曦却忽然笑道:
“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呢?是委屈你自己让本宫开心么?可怎么办呢?本宫一点都不开心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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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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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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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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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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