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包厢里,我看到了卷缩在沙发上的表姐。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遮住了身上的伤。
我坐到她旁边,表姐一下子抱住我,头伏在我肩上,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说:“二姐,没事了。”
丽娜拿着纸巾帮表姐擦着眼泪,过了好一会儿,表姐才停了抽泣,把头从我肩头移开,说:“小旭,你不该进去的。”
然后扭头又跟丽娜说:“你也是,这样的事忍一下就过去了,这样把小旭卷进来,怕……”
丽娜:“姐,你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带你出去,会所的人又不敢惹他,不叫小旭怎么办?大不了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
表姐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吃的是这一碗饭,离开这里还会有别人找麻烦躲得掉吗?”
我说:“二姐,丽娜做得对,我是你弟弟,你出事不叫我叫谁?这种人是狠,你只有比他更狠,没啥大不了的,不行就换个工作,世上的路千万条,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表姐:“我们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只能吃几年青春饭,等过几年,连这碗饭都没得吃了。”
我说:“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样?身上的伤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xǐυmь.℃òm
表姐:“我不要紧,身体的伤痛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得罪了滕伟强,咱们怕是有麻烦了,老板都惹不起他,我们在他眼里连个蚂蚁都算不上,他动动指头,我们还有活路吗?还有,小旭刚来上海就惹了他,怕是待不住了,这样吧,我温州那边有姐妹,你明天一早就走,温州是沿海城市,发展的也很好,你去那里工作不比上海差。”
我说:“你刚才都说了,出了事情躲不过,既然事情出了,面对就是,我哪里都不去。对了,这个人叫滕伟强?他是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丽娜:“滕伟强是包哥的手下,不是说腾伟强有多厉害,主要是他背后的包哥,咱们惹不起。”
我:“包哥又是谁?”
丽娜:“包哥是货运码头的老大,你听说过旧上海的黄金荣吗?地下皇帝,这个包哥,号称小黄金荣,你说,这样的人物,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了解旧上海的人都知道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他们几乎控制了整个上海滩的地下社会,这个包哥获得小黄金荣的称号,势力可想而知。
我把手里的钱递给表姐,表姐不解的看着我:“你哪来的钱?”
我说:“滕伟强给的医药费。”
表姐吓了一跳:“你怎么敢要他的钱?他的钱那么好拿的吗?”
我云淡风轻的说:“打都打了,他要找麻烦跟要不要钱没啥关系,这钱你收好,该来的我们既然躲不过,面对就是。”
表姐叹口气,说:“丽娜,你先把钱收起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跟表姐说:“张丽,今天的事虽然不怪你,可是后来他们的人吃了亏,魏总也很难做,你先休息几天,等魏总协调好了你再上班。”
魏总可能是会所的老大,经理对我有点顾忌,没敢说太严厉的话。
表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丽娜,拿上我的包,我们回去。”
我扶着她,我们几个经过经理的身边,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理会他,和表姐丽娜一起出了包厢。
我们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表姐对我说:“你赶紧睡吧,一早还要上班。”
我说:“你身上的伤真的不要紧?”
表姐:“我没事儿,赶紧睡吧。”
我看着她俩进了房间,这才推开门,拖着有点疲惫的身子进房间,合衣躺在床上。
我不是因为因为今天动手才这么累,我是心累。
我迷迷糊糊的刚想睡着,门吱扭一声开了,丽娜像个猫一样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侧身偎依在我身边。
我睁开眼,说:“你跑过来干什么?”
丽娜:“姐睡着了,小旭,我有点害怕,睡不着,你抱抱我好吗?”
我知道今天的事吓到了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一个女孩子,说不怕是假的。
今天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一些,滕伟强让表姐出台陪他过夜,表姐说自己只陪酒不出台,滕伟强不干,拿话威胁她,表姐还是不答应,腾伟强把所有的陪酒小姐和公主赶了出去,接着把手下叫进来动手打了她,并且说绑也要把她绑走。
后来被赶出来的公主跑去找丽娜,丽娜这才给我打了电话求救。
如果我不来,表姐肯定被他们弄走。
我有点后怕,如果我没有手机,我没有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表姐却说我不该来。
她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
丽娜使劲儿的往我怀里钻,身体在发抖,我抱紧了她,这时的我想的是给她心理的安慰,无关风月。
丽娜在我怀里慢慢安静下来,没多一会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我侧着身不敢动,怕一动惊醒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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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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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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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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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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