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凝眉认真思索。
“吴爷爷,我不知道王光玉夫妇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想必,他们这个级别遇到的困难,大概率是因为犯了错误。我也不知道站在您的高度上,什么错误是可以改正的,什么错误是不能给机会的。”
“我只能说,如果在您的高度上,他们的错误是可以给机会的,那可以尝试提点他们一下,如果他们改了,那以国迈的体量,还是可以为我们的经济建设做些贡献的。如果他们已经触及原则了,那该咋办就咋办。”
听了陈阳的回答,吴老很欣赏地点点头:“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回答得不错。”
随即,他站起身,在身后的书架上拿过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陈阳看着很眼熟。
他家里有特别多这样的盒子。
这是把装扇子的盒子。
陈阳分辨了片刻,这不是爷爷装扇子的盒子么?
陈阳他太爷爷装扇子的盒子是统一规格的,他爷爷的盒子同样也统一规格,而且还比父亲的盒子要长一寸。m.xiumb.com
寓意着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果然,吴老在里面拿出了一把制式跟陈阳送的这把扇子一模一样的扇子。
吴老说道:“这扇子你熟悉吧,你爷爷陈东江的作品。”
陈阳嘿嘿一笑,他懂的真未必有吴老多,这点作为家学渊源的陈阳有点惭愧。
吴老继续说:“这把扇子是当年我跟一位老友就红蓝军实战演习打赌,赢来的。小子,亏你还是陈东江的孙子,败家啊,你竟然都不知道陈平山和陈东江在古玩圈里的行情?在看了今天你给我的扇子之后,我才知道,唉,原来儿子的手艺还是不如老子啊。既然如此,那么……”
吴老随即展开折扇,扇面是空白的,四层熟宣。
“小曼啊,研墨。”
不一会儿,空扇面上老头用毛笔刷刷点点地画了幅画,待墨干了后,交给陈阳:“小阳子,你送我个扇子,我也送你个扇子,也别说我占你便宜,哈哈哈哈。”
至于为什么送陈阳这把扇子,还特地在上面画了幅画,吴老没有说,全凭陈阳自己去理解。
而关于王光玉夫妇的话题,貌似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忘了。
可吴老知道,这哑谜似的扇子,大概率就是王光玉夫妇的命运了。
至于他们夫妇的命运如何,就看陈阳能不能看懂自己的意思,也看王光玉夫妇能不能看懂这幅画了。
似乎吴老对王光玉夫妇的未来会怎么样并不怎么关心,反倒对陈阳更加有兴趣。
吴老在心里想着:小王啊,你的命运如何,可就看小阳子到底是否足够聪明了,哈哈哈哈。
都说人越老越像小孩,玩心就越重,大抵如此吧。
陈阳对着这幅扇面,端详了好一会儿。
怎么说呢,吴老在几十年前那个特殊的时代,是组织里为数不多的真正有学问的人。
这国画的水平么,在票友或者爱好者当中算是还可以的。
至于具体什么水平么,陈阳懂一点书画,但让他鉴赏,他还没那个水平。
但这画的内容,陈阳却揣测了很久。
他知道吴老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还他个扇子。
那意欲何为呢?
谜底必然是在这扇面的内容里。
只见扇面中间画了两个小人,貌似是一男一女。
而扇子左边阴云密布,似是马上就要下雨。
阴云下是一排排房屋。
扇面右边却豁然开朗,天光大亮。
右边靠上的位置是一片树林,貌似还是果树,果子还不同。
是桃李?
一般国画果树,不都喜欢用桃李来形容些什么么?
陈阳再仔细一看,不对,不是桃树和李树,是杏树和李树。
而扇面左右最边上的位置,也就是要贴在扇子大骨上的那两条。
分别写着四个字。
左上为:亢龙有悔。
右上为:见龙在田。
见到这分置于扇面两侧的八个字,陈阳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索性收起。
他明白了,这扇子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陆娟的。
……
吴老的寿宴规模其实不大,都是些熟悉的朋友家人。
但饶是这样,也足足有三桌。
主桌当然是吴老和几个老兄弟,以及三个儿子和家人。
次桌是亲戚朋友当中的第二代们。
而第三桌自然就是郝文斌,洪一鸣,陈阳等他们这种第三代。
排场不大,都是些家常菜而已,但规矩却十足,长辈们挨个敬酒祝寿,第三代的小辈们挨个磕头祝寿。
陈阳自然是该磕头那辈的,他也没介意,并且觉得挺应该的。
于公,吴老对人民是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一代人;于私,吴老怎么也是自己爷爷辈的,磕个头不过分。
老头们和一帮二代们貌似话题很多,一直在喝酒,从忆往昔峥嵘岁月,到各种家国大事,什么这个国的八卦,那个国的新闻的,什么都聊。
倒是洪一鸣他们这帮小辈,早早吃完了,长辈的话他们也插不上嘴,也不太感兴趣。
这祝寿的礼节也算走过了,索性跟长辈们打个招呼之后,洪一鸣提议:“各位,在这咱也玩不开,都是一帮老头,干脆,上我那,咱继续喝去。”
众人欣然应允,毕竟一帮发小能聚到一起的机会貌似也不多。
这其中吴晓婷、秦学明夫妇没有参加,说要在这里陪爷爷。
大家也没介意。
一来吴晓婷确实从小懂事,二来,也是怕跟郝文斌气氛尴尬。
吴晓婷和秦学明夫妇,如今跟郝文斌的关系就是,无论相互之间谁家里有了什么大事小情,只要消息到,我绝对不遗余力地帮忙,但平时大家还是别太热络的好。
貌似年轻时的尴尬劲儿还没过去。
这关系也是挺奇怪的。
吴晓曼却跟着跑了,说是有空再回来陪爷爷,反正爷爷一直在这。
为此吴爷爷只能玩笑似的说道:“唉,都在会宁,你说你平时除了在外面疯,你回来过几次!”
吴晓曼一吐舌头,拉着陈阳就跑了,估计也是怕陈阳在这里染上了一身暮气沉沉,或者说怕陈阳在这里尴尬吧,毕竟这里不是大官就是领导,陈阳一个外人,就只是个小科级,难免有些尴尬。
这帮小孩儿走了,这帮老家伙也没介意,继续聊着他们的,小孩儿么,本就如此,过去不也一样,每年过年不是吃完饭就揣着满兜的鞭炮出去撒欢地疯玩去。
倒是有位长辈聊起来:“小军啊,这‘家电下乡’的政策先在你们江阳试点,压力很大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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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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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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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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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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