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院中,正走来两道少年身影,不是她那宝贝儿子和云安,还能有谁?
看到两人满脸的笑嘻嘻,胡氏刚歇下去的怒火又腾腾地冒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胡氏拍桌而起,气冲冲地走到一边,拎起扫把就抽向了刚走进堂屋的赵禹。
赵禹被唬得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而云安和织女的速度飞快,直接扑向了胡氏的双脚,像小时候那样,‘扑通’跪在地上,一人一只脚抱住了胡氏:
“打不得啊,夫人!打不得......”
两人连连求饶,紧紧地把胡氏禁锢在了原地。
胡氏在他们小时候就拖不动他们,现在长这么大就更拖不动了,直气得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小鬼,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一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胡氏依旧气不过,把扫把扔给了走来的赵永卓:
“当家的,你来打!好好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欸!”
赵永卓接过扫把就朝赵禹走去,他对赵禹的学业看得很重,如今赵禹如此耽误,他也是气得不轻。
不过面对赵永卓,赵禹倒是不怵了,挺着胸膛道:
“爹!我现在考过了县试,算半个童生了,打不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对我名声就不好了!”
闻言,赵永卓脚步一顿,他气归气,但儿子的名声更重要啊。
想到会影响到儿子未来,赵永卓急忙把手中的扫把扔到了一边。
胡氏见状,对赵永卓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听到赵禹的话后,她也意识到如今的赵禹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便也没再出声。
赵禹见胡氏的气势落下,立马抓住机会,跑到胡氏身后,替她捏着肩膀,笑嘻嘻道:
“娘!您消消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明天打算一早就去衡州府,不再气您了!”
“明天就走?”
胡氏顿时忽略了其他,心中立马升起儿子要走的不舍,扭过头,怔怔地看着赵禹。
“嗯!府试在四月,我还要去知府衙门报备,不能耽搁了!”
赵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饭桌,吞咽着唾沫道:
“娘,可以吃饭了么?我跟云安一路赶来回,还没吃晚饭!”
“快快快!赶紧吃饭,你们两个赶紧站起来!”
一听儿子还没吃饭,胡氏那个心疼哟,急忙把织女和云安扯起来,然后拉着赵禹和云安坐到了饭桌上。
而织女,则是快速加了两副碗筷。
一家人重新落座。
胡氏一个劲地往赵禹和云安碗里夹菜:
“多吃点!几天不着家,看你们两个瘦的!”
“谢谢夫人!还是夫人做得饭菜好吃,几天没吃到着实想得紧!”
云安快速往嘴里扒着饭,把一张嘴塞得满满的。
而赵禹也是埋头干饭。
“好吃就多吃点!”
胡氏满脸笑意,不停地给两人夹着菜,织女则在一旁添饭。
赵永卓嘬着小酒,看着桌上的其乐融融直乐呵。
......
饭后。
赵禹的房间里。
赵禹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一双脚则放在装着热水的木盆里,任由织女按捏着。
“少爷,您这次去衡州府,真不用小婢陪着么?”
织女抬头看着赵禹,俏眉微蹙。
“不用!”
赵禹的脑袋枕在椅背上,眼也不睁道:“你在家看着郁香斋,云安管理青山寨,你们两个都不用跟着去,让武堂的卫骁跟着就好!”
闻言,织女的俏眉皱得更紧,张口就欲说什么,不过赵禹又缓缓开口:
“郁香斋是我们的后勤来源,你不在这看着我不放心,而且青山寨刚建,需要你在后面保证物资,云安要主持青山寨,所以你们两个都要留在家里!另外,我吩咐你的事情,也需要你去做!”
“是,少爷!小婢明白了!”
织女咬着嘴唇,缓缓低下了头,那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
这一番脚洗了好一会儿。
直到木盆里的水渐凉,织女才端着木盆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赵禹没有立即睡去,他像往常一样,又坐在书桌前看起了书。
这次,赵禹看的是韩礼儒给他的衡州府历年府试考题。
顺便,赵禹还选了一道韩礼儒的押题,试着做了一下。
而这一忙活,夜已是渐深。
当赵禹放下手中刚写的八股文、准备吹灯睡去时,目光又瞥到了桌角放着的一摞书籍。
那摞书分别是《鬼狐传》《红楼梦》《长生殿》等等,高高的一摞,已是洛尘脑子里的所有故事了。
当然,与这摞书的高度成正比的,还有从京城寄来的大量银子,这也是洛尘这些年能支撑赵府开支的重要来源之一。xiumb.com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年的时候,京城那边就突然中止了来信,也没了音信。
“北方的姑娘,你兜里还有我的银子......”
一声呢喃,房间里的灯光暗去,陷入了一片黑暗。
......
崇祯八年,三月初三。
晴!
大吉,宜远行。
清晨的常宁县北城门外,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马车旁,赵禹一家在这话别。
“禹儿!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天三餐要记得按时吃,天冷了记得添衣裳......”
胡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赵禹整理着身上的天青色直缀,满脸的依依不舍。
赵禹享受着母爱,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连连点头。
旁边的赵永卓见状,难得的朝胡氏严肃道:
“这是去考科举,又不是去做别的,有什么不舍的?赶紧了,别耽误路上的时间!”
“你知道什么?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不心疼了!”
胡氏恼怒地瞪了赵永卓一眼,直把赵永卓呛得脸色一红。
不过经赵永卓一说,胡氏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把赵禹头上的凌云巾又正了正后,便看向赵禹身后背着书箱的云安:
“云安,你跟着禹儿去,这一路也要照顾好自己,禹儿这是去考科举,路上有什么事情你多辛苦些,两人互相帮衬!”
“夫人,您放心!”
云安点了点头,对胡氏的关心心中感动,看着赵禹的背影更是复杂。
胡氏没有发现云安的异样,吩咐完之后,放下赵禹的手,不舍地摸了摸赵禹的脸庞:
“禹儿,时候不早了,去吧!”
“是,娘!”
赵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胡氏身边的织女,吩咐道:
“织女,我不在家,你在爹娘膝下好好替我尽孝道!”
“少爷放心!”
织女一双大眼睛满是不舍,朝赵禹福了福。
赵禹点头,然后退后两步,朝赵永卓和胡氏躬身长揖:
“爹,娘!孩儿走了!”
直起身,赵禹转身走向了马车。
云安朝赵永卓夫妇道了一声别,急忙跟上赵禹。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朝北边缓缓而去。
赵禹家已不是贫寒人家,自然不会委屈赵禹走路去,坐的是马车。
只是,看着马车驶去,胡氏又急忙跑出两步,嘶声大喊:
“禹儿,到了衡州府记得回个信,报平安!”
“知道了,娘!”
赵禹的声音传来,马车渐行渐远。
看着远去的马车,胡氏眼里憋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不用担心,禹儿和云安都有武功在身,不会有事的!”
这时,赵永卓走到了胡氏身边,轻轻地握住了胡氏的手。
胡氏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远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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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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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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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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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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