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坐在火炕的油灯下缝补衣服,赵永卓借着这点亮光又在抓紧编织畚箕。
赵禹靠坐在火炕上,趁这机会突然开口:
“娘,明天我也想跟爹去常宁县。”
“不行!”
同一句话,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胡氏和赵永卓皆是严肃地看向赵禹。
赵禹瘪了瘪嘴,略带倔强地迎视着胡氏的目光: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胡氏眼睛一瞪:“县城那么多人,你爹又有事、顾不过来你,你要是走丢了,或出什么事,怎么办?”
“你娘说的对!”
赵永卓点了点头,回过头继续编织畚箕。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赵禹从火炕上一把站起来,一副小大人样:
“而且现在不同以往了!以前我们没分家,爹去县城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有大伯和三叔帮忙,现在我们分了家,他们可不会帮!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为家里做事了,能够帮到爹!”
声音掷地有力。
胡氏有些诧异,看着赵禹消瘦泛黄的脸上露着懂事的倔强,眼神抖了抖。
而赵永卓此时也是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扭头诧异地看向赵禹。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稍一会儿。
胡氏和赵永卓对视了一眼。
而后,赵永卓继续低头忙活,胡氏也继续缝补衣服。
见两人一声不吭,也不表态,赵禹顿时一急:
“娘,到底行不行啊?”
胡氏没有表态,只是努力凑在灯火下,眯着眼睛穿针引线的同时,缓缓开口: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耶!”
赵禹顿时在火炕上一蹦三丈高,露出了小孩该有的兴奋。
尽管胡氏没有直言表态,但赵禹知道,这是同意了。
双脚再落到火炕时,赵禹一把躺倒在火炕上,抓着被子盖住了小身体。
夜渐深。
茅土屋内灯火隐去。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蒙蒙亮,赵禹一家三口就早早起来了。
还显黑暗的院子里。
赵永卓把簸箕等竹制品,捆绑成了一副担子。
赵禹瘦弱,但也背了三个叠在一起的畚箕,把它们绑成背包样式,背在小背上。
而胡氏,则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几个饭团。
“路上一定要听你爹的话,尤其是到了县城,千万不要乱跑,千万......”
胡氏把饭团装进赵禹的斜跨包里,不停地叮嘱着。
这个斜挎包是赵禹前段时间央求胡氏给他做的,用各种不同颜色的碎布缝合而成。
其模样,嗯......很是时尚!
“我知道了,娘!”
听着胡氏的絮絮叨叨,赵禹嘟着嘴打断了她。
胡氏不满地瞪了赵禹一眼,正要训斥一句。
可这时,院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催促声:
“永卓哥,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就来!”
一旁的赵永卓急忙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胡氏:
“娘子,我们先走了啊!”
说着话时,赵永卓挑起担子,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娘,我走了!”
赵禹迈着小短腿,急忙追了上去。
一出院门,赵禹就看到外面正站着两个跟赵永卓差不多大的中年。
他们此刻的肩上,也都挑着差不多的竹制品。
“季强叔,水生叔!”
看到两人,赵禹立马甜甜叫了一声。
这两人都是赵家沟人,跟赵永卓关系很好,今日也一同去县城。
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出门都有危险,所以村里人去县城,都是结伴而行。
“哎呀,小禹这也是要去常宁县?”
听到声音,看到赵禹背上的畚箕,赵季强和赵水生顿时笑了起来。
“是的呢!我今天进城!”
赵禹傲娇地一扬小脑袋。
“好好好,出去长点见识也好!”
赵季强一张方脸,看着成熟些,见到赵禹的模样,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赵永卓看了赵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两位兄弟,时候不早了,走吧!”
说罢,赵永卓的担子换了个肩膀,率先沿着门前的土路朝西走去。
后面,赵季强、赵水生和赵禹急忙跟上。
三大一小,四道身影在微微晨光下,大步走去。
胡氏立在院门前,静静地望着那道小身影,看着他渐行渐远......
......
离开赵家沟。
赵禹四人走了两三里后,便来到了上饶村的地界,太阳也升了起来。
上饶村就是打伤赵永卓的那个村子,是个很大的村庄,有赵家沟两倍大。
不过上饶村在村路左边百米外的山脚下,中间隔着大片耕地,赵禹四人直接从旁边走过,背着太阳,朝常宁县走去。
常宁县在二十里外。
赵家沟和上饶村这个位置在大山的一处山脊,常宁县城就在这片大山下,一路都是山路。
不过赵永卓三人都是山里长大的,走山路如履平地,哪怕身上有着担子,都是走得很快。
唯有赵禹,身材瘦小不说,还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根本没多大力气,走了几里就气喘吁吁,脚步都有些迈不动了。
赵永卓三人为了照顾赵禹,一路走走歇歇。
直到走了近两个时辰,才走下了大山。
在离开大山前,赵永卓还用随身携带的柴刀,砍了一担柴禾。
“永卓哥,你也太拼命了,你脚才刚好嘞!”
赵水生坐在路边擦着汗,看着赵永卓把家里挑来的竹制品分别绑在两捆柴禾上,直摇头。
赵永卓那模样,是准备要把那些竹制品和柴禾一起挑进城卖了。
竹制品不重,近二十件,也才三十来斤的样子。
可那两捆柴禾重啊,全是婴儿小臂粗的树杆子,每捆有六七十斤重,加一起就一百多斤。
不过赵永卓却是咧嘴笑着,低头在左肩的短汗衫上擦了擦汗,然后边忙活,边笑道:
“县城好些人要买柴禾,这东西容易卖,也能多挣几个子,反正就剩两里地了,不碍事!”
闻言,趴在一块大石上大喘粗气的赵禹,忍不住开口:
“爹!你要弄也别弄这么多,放下些柴禾吧!实在不行,你把簸箕那些竹织给我挑!”
“还是给我吧!”
这时,一旁坐着休息的赵季强突然起身,走向了赵永卓。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赵永卓急忙推脱,但赵季强二话不说,直接把赵永卓还在捆绑的竹制品拿了过来,绑到了自己的担子上。
见此,赵禹走到赵季强身前,小脸上满是感激:
“谢谢季强叔!”m.xiumb.com
“乖孩子,不谢!”
赵季强爽朗一笑,绑好赵禹家的竹制品后,直接挑了起来。
四人继续朝常宁县进发。
下了山后一路坦途,距离常宁县城也只有两里地了。
官道两边是大片耕地。
不过这里也差不多,田里干旱,到处都干巴巴的,里面的禾苗也都略带枯黄。
赵禹没去在意那些,而是扬着脑袋到处张望。
他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那便是看看常宁县这里,有没有种植玉米和土豆这些。
只是一直走到城门,赵禹都没看到这些作物的影子。
心中遗憾,赵禹跟着赵永卓三人走进了常宁县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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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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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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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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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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