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楼,火化停尸间。
走廊上只有一门之隔,除了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耳边还有其他家属痛哭的声音。
“你在门口等我。”
“是。”
顾江风等在门外,看着忽隐忽暗的灯光,沈念真的死了…这个被他亲眼目睹的事实,对顾江风来他早就料想到的,只是他从来没想到,沈念会以这样的方式就死在他的面前。
从五楼坠下,大口大口的血,从沈念口中吐了出来,不过十几秒时间,仿佛就没有了呼吸…
或许这样也好。
从她出狱的这段时间来,她从没有好好过过一天。
她,解脱了!
“来家属签字吧!别浪费时间了。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节哀了吧!”
“抱歉,我并不是死者家属。”
“怎么这么多人都不是这个死者的家属?”
傅景淮推门而来:“给我!”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所有人。
正当焚化工作人员走过去的时候,暗中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走出来,抢先一步,在文件上签了字。
傅景淮眼光如针芒地看着他,眼神带着慑人的温度。
男人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对工作人员说:“抓紧,赶时间。”
“好好好…”焚化的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只见他叫了几个人帮忙,将床上的盖着白布的人,抬了起来,一个人去打开了焚烧炉的门。
熊烈的火焰,映在眸光里,傅景淮紧紧握紧了手,眼中出现了一丝悲伤和情愫,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是窒息…
两个小时后。
一个冰冷的盒子,端了出来,“好了,你们谁来领走?”
两人上前,男人直接拿走了骨灰盒。
傅景淮阻拦,“给我。”
“让开。”
“把她给我!”
两个人对峙而站,互不相让。
“她是我的…”
刹那间,两人双眸对视,刹那间电光四起,两个完全气质不同的人,站在一起,整个人空间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
走出医院,天空下起了细雨雾蒙蒙的一片。
男人戴起连衣帽走进雨中。
顾江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阴郁的人:“总裁…就这样让她把人带走了?”
“把她给我抢回来。”
就算是死,也别想从我手心里离开。
“是!”
一辆黑色轿车,小哥刚想把骨灰盒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灵敏的听觉,很快听到了数十人踏步在雨中,靠近的脚步声。
其中一人偷袭,棍棒挥下,男人直接转身一个飞旋踢,直接将人踹出了几米远。
这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顾江风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画面,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赤手空拳,身子飘逸,出手果断,甚至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很快将前来的人,全部击倒,几乎是一招就把,他们所带来的人击败。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么好的伸手…
男人开着车,转向就从傅景淮面前经过,水花溅起,打湿了傅景淮的裤脚。
要是他要去哪儿,并不难…
高速公路,一辆黑色卡宴紧紧跟在前面那辆轿车上,行驶了三四个小时,他们跟着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这里面朝着大山,脚下是一片村庄。
一眼望过去,全是山野…
峭壁上,有个堆起来的小山丘,还有块墓碑,墓碑上刻着,沈念之墓。
“你就带她来这里?”
他蹲下身下,将骨灰盒埋在了那堆石头下,在用泥土封了起来。
他并没有回答,阴魂不散跟来的傅景淮。
等做完一切,他才缓缓起身,目光眺望身后的风景,清晨从这里能够看到日出,不过现在刚下了一场大雨什么也看不清,山雾弥漫,不过风景很美,很安静…
半响过后。
那股清冷,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她的罪,赎完了…”
傅景淮凝视着那块墓碑,“她还说了什么?”
“重要吗?”
傅景淮:“…”
“都已经结束了…”
山野中吹来了风,冰冷刺骨…
傅景淮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这里他知道,她也提起过,在她还没回沈家的时候,沈念在月山村放学,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因为这里能够看到家乡的所有全貌。
细细想来,沈念哪怕是死后,真的是已经一无所有。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又多出息,到最后还是死了…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
为什么不找出真想,推翻以前,还给自己一个清白?
沈念你怎么舍得离开!
“大哥哥…我又来看你啦!”
“大哥哥…你又不吃早餐了…”
“大哥哥…你看我今天裙子好看吗?你干嘛不看一眼?是不好看吗?好啦,我下次不穿了哦!”
“傅景淮…我又拿冠军了!唉…我到底要拿多少奖品才配跟你在一起啊!”
夜幕降临,乌云散去,夜空亮起稀疏的繁星。
“总裁…该回去了…沈小姐已经去世,也许…这样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顾江风看着手机亮起,打来的电话,一次又一次,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接,按下静音收进了口袋里。
“江风…是我逼死了她!”
语气颓废。
顾江风不知该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命吧!
“这是沈小姐的选择,跟总裁您没关系。”
傅景淮望着夜风,闭了闭眼,心痛的感受,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当我试图解开那些真像的时候,我曾害怕过,当年我自以为所相信的真像,证据,只是场被人编造的谎言…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的那些六年,我又该拿什么补偿她?”
“…江风,这次我好像真的错了!”
顾江风不禁地也伤感了起来,在他身上,前所未有地看到了软弱,“总裁,很快就会过去的!您也无须自责,错的不是你!”
“夫人,她…刚刚打电话来了,总裁…我们…该回去了…”
凌晨十二点ωωω.χΙυΜЬ.Cǒm
帝都市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那种地方,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一路上开着车,顾江风也没想到从月山村回来的路上会是阴森森的一片,还有车里多了一样东西,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是大晚上地跟一个骨灰盒在一起,怎么会不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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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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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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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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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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