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音过去,在顾西程身边跪下。
“抱着沉吧,抱到边上睡吧。”
之前就考虑到了早早熬不住,灵堂边上是有休息室的,小家伙睡个觉不成问题。
“没事,我再抱一会儿。”
顾西程摇摇头,他又还能抱她多少次呢?
他舍不得放手,池音音也没再劝。
拿了条毯子,给早早盖好。
“西程。”
两人肩靠着肩,池音音小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了,你要是难过的话,愿意和我说一说吗?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
比如,哭一哭。
一整天了,她没有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她相信,人在这时候的感情是一样的。
顾西程怔了怔,眼神一下子松懈了很多,显出无助和仓惶来。
他也知道,祖父年纪大了,病魔缠身,能陪他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
他的感情,也失去了寄托。
“音音……”他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都知道。”
池音音突然问他,“你的口袋里,有糖果吗?”
“?”顾西程微怔,点了点头。
因为音音的缘故,他往口袋里装些糖果,已经成了种习惯。
“在哪边口袋里?”
他抱着早早不方便,池音音探着身子,去够他的口袋,从左边的西服口袋里摸出了糖果。
在手里扬了扬。
而后,轻轻缓缓的,剥开糖纸。
巧克力夹心糖果,轻轻一掰,成了两半。池音音捡起一块,喂到他嘴边。
“?”顾西程怔了怔。
但在音音期待的眼神中,还是张嘴含住了那块糖果。
“甜吗?”她问他。
“嗯。”他点头,“甜。”
池音音弯弯唇,把剩下的那一半糖果塞进了嘴里,“吃了糖,我陪你一起,守着爷爷。”
瞬间,顾西程眼底涌起股巨大的湿意。
“……好。”
…
天快亮时,池音音陪着早早在休息室睡觉,手机响了。是姜瓷。
【音音,我在外面,能见见你吗?】
她人来了?
那哪里有不见的道理?
池音音立即叫来陶嫲嫲陪着早早,起身去了外面。
“音音。”
姜瓷站在灵堂外,挥了挥手。
“阿姨。”池音音小跑两步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很不好意思的。”
姜瓷抱歉的道,“顾老才走,事情一大堆……顾总对我们凌云又有恩,按理来说,我是不该在这时候来找你的,可是,我也是为了凌云。做母亲的心,想必你是理解的。”
“云朵?”
池音音皱了眉,“他怎么了?”
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
“不是。”
知道她想岔了,姜瓷忙摇头,“凌云的身体没事,只是,精神不太好。”
说到这里,姜瓷是真的紧张。
“这两天,你一直忙着顾家的事,凌云看上去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啊!”
“……”池音音讶然。
怎么会?
“你是知道的。”
姜瓷面露愁容,“凌云以前就病过,他这次醒来,我以为,已经好了,可是……”
“我发现他不睡觉,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敢问啊。”
姜瓷拉住池音音的手,“音音,阿姨问你句话,你这样照顾顾总……你会不会打算,回到他身边?那我们凌云可怎么办啊?”
不等池音音开口,她越发着急。
“凌云不能没有你的!你可千万不能不要他啊!”
“阿姨……”
池音音忙安抚她,“你别着急,这事是我疏忽,我会和云朵谈谈的,好吗?”
“什么时候?”姜瓷追问。
池音音犹豫了下,“今天,我会抽空回去一趟。”m.χIùmЬ.CǒM
“那好。”姜瓷企盼的看着她,“那我们等着你啊。”
“好。”
远远的,窗口。
顾西程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表情,也大致能猜到了。
谢家,来找她了。
他‘偷来’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门外,有人进来了。
是傅季白周定楷他们几个,涂思颖也在其中。
“你们怎么来了?”顾西程过去招呼他们。
“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没有?”
“暂时没有。”
顾西程摇摇头。
这几天,是停灵的日子,陆续还会有人赶来奔丧,一个礼拜后才是大殓和出殡。
顾西程看看傅季白和林芜,“搅和了你们的蜜月,抱歉。”
“说的什么话?”傅季白佯怒,一瞪眼,“正好,阿芜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带她回来调养调养,等她好了,再挑时间去玩儿。”
看看怀里的人,“好不好?”
林芜没空和他腻歪,郑重道,“顾总不必见外,我正好回来,也陪陪音音。”
顾老去世,想必音音也不好受。
傅季白搂着新出炉的傅太太,满足又欣慰。
“一会儿天要亮了,该有人来了,我们去帮忙吧。”
“好。”
涂思颖走在最后,却不妨被顾西程给叫住了。
“思颖。”
“嗯?”涂思颖一脚都踏出门了,硬生生给缩了回来,“有事吗?”
“嗯。”
顾西程点点头,“我确实,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好啊。”涂思颖甚至没问什么事,满口答应了,“你说,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顾西程拧了拧眉,“是这样的……”
…
池音音回来时,是和林芜一起。
“怎么瘦了这么多?”
林芜撇嘴,“你还是说我?不看看自己吗?都瘦成什么样了?”
池音音无奈,“我们情况一样吗?我爷爷去世了,你可是去蜜月的。”
“那我不是故意的嘛。”
林芜揉着肚子,“一出去,就开始闹肚子。”
“真的只是闹肚子?”池音音将信将疑。
“真的!”林芜哭笑不得,“是不是要我把病历给你看啊?”
“那不用了……”
池音音摇摇头,两人一同往里走。
然后,就看到顾西程弯着腰,涂思颖抬着手,在替他打领带。
“……”林芜下意识的看了眼池音音,小声道,“什么情况?”
他们俩,这么好了?
池音音心上一拧,脑子却好像骤然清醒了。
之前,她隐约有察觉,他们是在一起了。这么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否则,以西程的个性,是不会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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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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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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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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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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