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个时候去了,不见得是坏事,能少受罪。”
柳承:“大哥?你没事吧?”
叶青竹轻笑一声:
“我能有什么事儿!
回家了就先歇着,累着没有?”
柳承:“没,就是担心家里。”
叶青竹把柳承拎进屋里,打了半盆凉水示意他洗脸。
冷水扑在脸上,柳承也随之平静下来。
是他太过紧张了。
小院子东边,已经砌了整齐的三尺高石墙。
厢房盖得断断续续,基本上是忙忘了外边的事,叶青竹就在这边摆几块石头。
说来也奇怪,垒墙的过程他还挺享受的。
石头奇形怪状,就像人的不同性格。
当它们碰撞、堆放在一起,也像人跟人的相处一样。
你找到了它合适的位置,筑起的石墙便是坚固又平整的。
一面墙的倒塌,往往是源于内部结构的一处不合适。
因为地方不着急用,家里其他几个都是各忙各的。
菱角磨好了刀,就带上两个背篓出门割草。
喂兔子的草不能有露水,也因为兔子越生越多,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开始晒青草储存。
菱角去割草,名副其实的能者多劳。
天气好不太累的情况下,叶二姑娘都是两个背篓,连背带抱走上两三趟。
柳承稍微休息两刻钟就又起来干活。
“小七,是不是该做饭了?我来吧。”
柳承接替了雅儿的位置,老三老四说起了悄悄话。
三:“承哥,你说咱家院子里种上一棵桃树,再种一棵李子树,会不会很美?”
四:“你算盘都打到我脸上了。”
三:“现在咱内部有人啊,该方便的时候就得方便。”
四:“话很有道理,你去?”
三:“我算老几啊,刚帮过梁家一把,你最合适。”
四:“没记错的话,你是我哥。”
三:“我少喊过一句承哥没?亲兄弟共进退,咱哥俩一起嘛~”
四:“你找六子出面,他比我好用多了。”
三:“四承子,你不给三哥我面子是不是?”
四:“这么明显?那下次我收敛点儿。”
柳承说这话,尤其是专注于手上那撮毛,不知为何如此气人。Χiυmъ.cοΜ
西斜的太阳是暖的,盼儿坐在小凳子上缝衣裳。
这是她们自己织的布,细密透气。
要让盼儿说,自家用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拿到布庄去换粗布,还能多得到几十文钱呢。
是大哥发话让盼儿剪了的。
今年他们种了好多的大麻,等到夏末秋初,就可以收好多的麻线。
用自家的布做成衣裳穿一穿怎么了?
雅儿还想尝试着染个色,甚至都开始找那些做染料的花草去了。
菱角只要一想到袖口那半圈叶子,脸色都灰绿灰绿的。
“叶小七,你敢给我染绿色,我让你的几十只兔子断粮!”
雅儿瘪着嘴道:
“这回不染绿色还不行嘛?”
菱角:“不行,就这个色儿,要染你自己染。
姐姐我呀,还是喜欢本色的东西。”
雅儿揪着好不容易凑齐的茜草根。
“我才不信呢,铺子里五颜六色的漂亮衣裳,你就不心动?”
菱角抬着下巴,声势挺足,但是说出来的话就……
“我喜欢呀,怎么啦?我也是女孩子好吧~
不过你这个野菜根还是什么东西的,我总觉得不该信你。”
菱角一侧的嘴角向上斜着,脸上都是拒绝。
雅儿跺着脚解释:
“什么野菜根!这是药材,血见愁。”
菱角像是窥见什么秘密似的摊着手道:
“你看,我就说那老道士把你带迷糊了吧。
药材呀,就好好晾晒了换铜板,染什么布啊?”
雅儿:“祖传的染料,就是茜草嘛。
二姐,咱试试呗?”
菱角使劲儿摇头:
“我不要,你自己试,乖哈。”
姐妹俩没谈妥,茜草染出来的是红色,只适合女孩子嘛。
如果她敢对哥哥们的布料下手,噫!头皮疼。
五姐一个好好的小姑娘,非让她想想怎么把布料弄成黑的?灰的?还是什么土色的?
她说那样的颜色耐脏啊,还那么自然。
小七姑娘只能收起茜草,想着啥时候哥哥们去县城,趁早卖了去吧。
织好的布有两匹,一匹较粗一点,用来做外衣。
偏细一点的那匹,盼儿给家里人配齐了里衣。
反正穿在里边不用示人,手艺不好的菱角也被拉着赶工。
家中几个男孩子只需要做下身的,所以缝制起来很快。
女孩子们已经有条件遮掩私处,是以小衣的制作上更加精细。
菱角这个憨姑娘,换衣裳时还要戳一戳胸前,总是弄得同屋两个妹妹面红耳赤不敢多看。
比她年长一岁的叶青竹更是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他们俩从前都是在街上混的,有一点点不太懂,再找村里人问问,也就都明白了。
兄妹俩别扭有默契地开始避开一块相处,弄得家里几个年纪小的一头雾水。
直到柳承和堂远被大哥带到河里洗澡,看到了不该看的。
从那之后,兄弟姐妹之间很是尴尬了一段时间。
同住一个屋檐下,眼神都没怎么交流过,咋看咋奇怪。
最让人从头顶麻到脚趾头的,就是不小心看一眼,又慌忙错开。
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话找话把这茬儿揭过去。
一家子的怪甚至影响到了长久。
万成不打猎的时候,关于他们几个练功之事还是很严苛的。
晚上的基本功结束,万成单独留下叶青竹。
没等叶青竹讲完,万成自己先乐到用拳头咣咣打树。
这就是年少啊,经历过,就要长大了。
万成也是个老童子鸡,说到一些关键点,只让叶青竹意会。
而回了家的菱角,看啥都烦躁。
进家门时用踹的,把另外几个吓一跳。
突如其来的脾气让他们无从开解啊。
叶二姑娘觉着自己不对劲,很不对劲。
半瓢凉水下肚也还是觉得烦躁,甚至想大晚上吼两嗓子,再不然找卢换干一架也行。
缩在一边的四个一言不发,就看着二姐满院子溜达。
她伸手拿斧子比划,四个人脖子发凉。
她进兔子房喂草料,他们为兔子捏一把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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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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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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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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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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