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承璟的瘫症,她也是操碎了心,
昭华与云妃她们前几日结伴去看过惠妃,双眸红肿不说,人也熬瘦了一圈,倒是可怜。
不过她对承璟的悉心照料,也算是得了回报。
这日,萧景珩召了南府的戏班子入宫,专给昭华唱曲解闷。
二人听曲之际,适逢张太医前来给昭华请平安脉,
待他道昭华一切安然后,听萧景珩又问他,
“前些时日郭院判说你金针之术或可医治承璟的瘫症,这几日医着,可有好转?”
张太医恭声道:“回皇上,三皇子原先下身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但经微臣一日三次施针,前日已经可以感受到痛觉。这是极好的征兆,说明三皇子下身或未完全瘫损,尚有治愈的可能!”wWW.ΧìǔΜЬ.CǒΜ
从前萧景珩膝下就承璟这么一个健全儿子,奈何也因着无妄之灾瘫了去,
而今听张太医说此事或有转折,他自是欣喜,
“那依你所见,承璟可有可能完全康复?”
张太医道:“微臣不敢断言,只能尽心医治着,但总归是有望的。”
昭华也是笑得欢喜,“有希望便好。承璟还那样小,若是一生都要缠绵病榻,要人听着也是心疼。”
转而看向萧景珩,不禁感慨道:“萧郎有所不知,当日长乐宫闹出那样的凶险事,我和惠妃妹妹都是亲眼瞧着的。当时若不是惠妃妹妹宫中的婢女拼死护住了承璟的口鼻,替承璟挡去了大部分的毒粉,只怕就算承璟留下了一条命,如今再想有此转机也是难了。”
萧景珩一贯的赏罚分明,此际龙颜大悦,便道:
“她忠心护主,也是难能可贵。逝者已矣,生者或可嘉许。”
说着唤一声小印子,“你去查查看那婢子叫什么名字,让内务府赏银百两下去,安抚她的家眷。”
小印子为人活络,对各宫当值宫人的出身皆如数家珍,故而即刻就回了萧景珩的话,
“回皇上,当日忠心护主的婢子名叫春澜,她家中孤苦,父母早亡,已是无牵无挂了。”
昭华听罢,难免戏谑道:“原也是个可怜人,或许是她这些年一早就将惠妃妹妹当成了亲眷,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奋不顾身,舍出自己去护着承璟。可见惠妃妹妹平日待宫人,也是极好的。”
可小印子却说:“这春澜原是在四执库当差的,事发前三个月才挪去惠妃娘娘宫中当差,不算是在惠妃娘娘身边伺候日久的。不过倒的确忠心。”
昭华讶异道:“竟是如此?那日我瞧着,春澜几乎是命都不要了扑出去护着承璟,原以为是跟在惠妃妹妹身边伺候久了的,没想到竟是新人,那更是难得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正窥着萧景珩,
她瞧见萧景珩原本明朗的眸色,不觉黯淡下去几分,
却是很快又道寻常地说:“奴才护着主子本就是分内事,护主有功皆得赏赐,想那春澜忠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或许也是想替自个儿拼个好前程。”
话至此,昭华便知萧景珩心底已生疑窦,
聪明如她,自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于是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锋,道:
“张太医说承璟有所好转,可谓是大喜事。前几日我去看过惠妃妹妹,瞧她为着照顾承璟日以继夜,人都熬倦了。左右今日得空,不如萧郎与我一并去看望看望他们吧?”
萧景珩正也有此意,便宣停了戏班子,与昭华同乘御辇,往昭纯宫去了。
与此同时,昭纯宫中。
“儿子,快把这药喝了。”
惠妃坐在承璟的榻沿,将他搀扶着半坐起身靠在床头,
又取了个鹅羽软垫靠在他身后,让他能坐得舒服些。
边儿上小案上放着的汤药,已经晾成了适宜的温度,
她取来,以汤匙不时在碗底搅动着,盛了一匙送入承璟嘴边。
那药苦得很,单是闻着味道就让人犯恶心,
孩子的眉心蹙出了一个小小的鼓包,勉强进了一口,就苦着脸闹起了性子来,
“母妃,这药好苦,我不想喝了。”
“承璟乖,你得乖乖喝药才能快快好起来,明白吗?”
惠妃又盛了一匙递上前,奈何承璟脾性颇大,抬手就将汤匙打翻了,扯着嗓子哭喊道:
“我不要喝!我不要!”
“乖儿子,你要坚强些,你也想快快好起来是不是?”
惠妃苦口婆心劝着他,又笑着说:“乖。喝了药,母妃拿蜜饯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要喝!我也不要太医给我扎针!我疼!我不要!”
他闹得实在厉害,小手一个劲推搡着惠妃,眼底满是委屈。
惠妃原本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可见承璟这般,她面色一瞬阴沉下去,冷着声音说:
“我再问你一次,你喝不喝?”
“我不喝!我不喝!我......唔......”
没等他撒娇耍赖的话说完,惠妃骤然发作,竟用以虎口掐住了承璟的下颌,生生掰开了他的嘴,将汤药往他腹中猛灌。
“你给我喝!你这身子若是瘫了,要我日后指望什么?喝!”
她本生得幼态,瞧着人畜无害,
而此般狰狞起来,竟连孩子都吓得哭也不敢哭出声了。
只等灌完了药,惠妃才负气将药碗丢到了一旁,压着嗓音对承璟说:
“把眼泪收回去。你是本宫的儿子,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日后本宫还能指望你什么?”
——“皇上驾到~”
闻听门外传来太监尖细嗓音的通传声,惠妃脸上的戾色瞬然消失,
继而红着眼眶看向门口,只等萧景珩与昭华入内的一瞬,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臣妾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承璟见萧景珩来了,原本压抑的哭声变得更大了些,
“呜呜呜,父皇!父皇!”
“这是怎么了?”
萧景珩见他们母子哭作一团顿觉头疼,于是质问惠妃道:
“好端端的,承璟哭什么?”
惠妃刚要回话,可承璟却是呜咽地抢在她前头,向萧景珩哭诉起来,
“呜呜呜,这药好苦,我不想喝,母妃就灌我喝,母妃好凶......我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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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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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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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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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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