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乾玩了一天,早早就睡着了。
秦嫣给他掖好被子后,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月色里,霍则琛已经站在围栏边上等着她,听见声响才回头看去,“睡了?”
“嗯。”秦嫣走近,不免有些担忧,“你要带我去哪里?远吗?这里就两个小孩子会不会太不安全了?”
“不是只有他们。”
霍则琛示意秦嫣看向楼下。
秦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门口、厅内都有黑衣人守着。
秦嫣蹙眉,“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人?”
“我们到固禾镇的当晚。”
霍则琛语气平静,“主要是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身边带点人也比较方便。”
说完,霍则琛转过身,“走吧。”
“你还没说要带我去哪里……”
霍则琛没回应,秦嫣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他离开民宿。
古镇居民生活悠闲,大多休息得早,不过十点半,已经四处静悄悄。
秦嫣跟着霍则琛绕过好几道巷子,都快绕晕了,心里忍不住感慨,这男人方向感还真是好。
在她看来,每条巷子都长得一模一样,这会真要让她原路返回,她肯定是找不到路的。
秦嫣正百无聊赖地瞎想,霍则琛突然停住脚步,她一个没注意,脑袋撞上他的后背。
“到了。”
闻言,秦嫣探出脑袋看去,跟前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院子,木门耷拉着,轻易就能推开。xǐυmь.℃òm
透过门缝,还能看见院子里一地的垃圾,空气里飘来一股怪味。
秦嫣蹙眉,“你带我来垃圾场做什么?”
“这里是那个疯婆子的家。”
话落,霍则琛推门而入,秦嫣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
绕过一地垃圾,他们走向唯一亮着灯的房间,门口的黑衣人恭敬地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秦嫣进门,看见被捆在椅子上的疯婆子,随即对上疯婆子充满敌意的眼神。
秦嫣无奈,默默地往旁边让了一步,伸手指向霍则琛,“是他绑你。不过,只要你好好配合,跟我聊聊天,我就拜托他放了你。”
霍则琛:“?”
这女人进门就开始唱起红脸了?
秦嫣找了把椅子,来到疯婆子跟前坐下,好声好气地开口:“我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疯婆子一听,立马激动起来,“她在哪里?”
“你先跟我聊聊她,我才方便告诉你。”
看疯婆子的状态,要是直接跟她说秦晓舒死在偷渡路上,肯定会当场崩溃发疯。
秦嫣只能先稳住她,轻声问:“你还记得秦晓舒失踪之前的情况吗?”
疯婆子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秦嫣,一个字也不肯说。
显然,疯婆子警惕性极强,并不是真的疯了。
秦嫣皱起眉,“你这样不配合,让我怎么帮你?”
疯婆子仍是沉默,眼神尤为执拗。
秦嫣不由得来气,腾地站起身,“那你就被绑着吧,等你想开口的时候,我们再聊。”
出了房间,秦嫣直觉得郁闷,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疯婆子会这么难沟通。
转念一想,疯婆子把自己困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秦嫣叹了口气,继而看向院子里的垃圾,听见身后霍则琛靠近的脚步声。
“你让人帮忙收拾一下吧。”
秦嫣回头看向霍则琛,“至少得让人家看见我们的一点诚意。”
灯光里,女人的眼睛澄澈明亮,像极了一汪清泉。
霍则琛摁下刚冒出来的想法,低低地“嗯”了一声。
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还没提出要严刑拷打疯婆子的主意,不然自己真成坏人了。
……
一夜过去,疯女人被放了出来。
她跑出房门时,看见眼前景象,当即愣在原地,压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家。
一地的垃圾不翼而飞,连石板缝隙都是干干净净,还添了好几盆绿植,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难得如此清新。
很长一段时间,疯女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眼里神色复杂……
疯女人不愿意开口,秦嫣一行人就只能待在固禾镇陪她耗着。
好在小孩子玩心大,比起回去上幼儿园,更愿意待在古镇自由玩耍。
这天,秦嫣终于收到疯婆子要见她的消息。
秦嫣和霍则琛立马出发前往小院,进门看见坐在院子中央的疯婆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疯婆子已然不是那副疯疯癫癫,脏兮兮的模样。
昨晚,她将自己好好地清洗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衫,还亲自将乱糟糟的头发剪掉,梳理出一头参差不齐的花白短发。
虽然发型还有些滑稽,但胜在干净利落。
“坐吧。”
此时,她伸手指向身边的两张藤椅,邀请他们过来入座。
秦嫣回过神,缓缓走近,迟疑片刻才喊了一声:“秦奶奶。”
秦奶奶和蔼地笑了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我还真是听习惯别人喊我疯婆子了,也就只有你们愿意拿我当个正常人看待。”
这些年,镇上的人看见她,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眼前这陌生的女人,愿意耐心跟她说话,愿意为她做点事情,一点也没嫌弃她是个疯婆子。
秦奶奶想了许久,才决定放下戒备,信这个陌生人一回。
“您为什么要装疯?”秦嫣问。
“不记得了。”
秦奶奶怅然地叹了口气,“一开始晓舒失踪了,我到处找人,情绪很不稳定,大家都说我疯了,后来,我丈夫也走了,我干脆就疯给所有人看了。”
“以前是我太在意外人的目光,才会把晓舒逼走……直到她不见了,我才后悔自己的愚蠢……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提到陈年往事,秦奶奶嗓音微微哽咽,沧桑的眸子里蕴着泪花。
“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不应该将他们赶走的……明明我的晓舒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说到这,秦奶奶含着泪光看向秦嫣,“你说你知道的晓舒有个儿子,没错,她就是我的女儿,当时离开家的时候,那个孩子才六岁大。”
秦奶奶情绪激动,紧紧抓住秦嫣的手,“你告诉我……晓舒他们母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怨我?”
秦嫣愣了愣,面对老人家满眼的期待,属实说不出秦晓舒的死。
“他们过得挺好的……”秦嫣微微一笑,“晓舒的儿子现在很有本领,就是脾气差了点。”
“是吗?”
秦奶奶并不是质疑秦嫣,而是对这个真相有些不敢相信。
她缓缓松开秦嫣的手,嘴里还喃喃自语道:“那……那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们母子会在外面受苦……”
那语气,满满的庆幸和欣慰。
秦嫣轻轻皱眉,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撒谎到底是对还是错。
正当秦嫣犹豫着打算追问点当年的事情时,民宿房东推门而入。
房东看到短发老奶奶,差点没认出来,愣了好一会才尝试着喊了一声:“疯婆子?”
秦奶奶擦去泪光,佯装生气道:“认不出我来了?”
“你没疯啊?”房东高兴地拍了下手,快步走近,“那真是太好了!早知道你愿意配合他们,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房东听说秦嫣他们一直被疯婆子拒之门外,才想着以乡亲的身份过来劝疯婆子两句。
现在一看,皆大欢喜。
房东自然高兴,还特意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说:“你可得好好招待这两位,先生是霍氏集团的霍总,太太是秦氏集团的秦总,可都是大人物呢!”
闻言,秦奶奶脸色骤变,恶狠狠地瞪向秦嫣,已然没有半点和蔼可亲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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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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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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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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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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