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争个第一!”
北庭众将士纷纷附和。
这下可算是把冯禹兮和温尚又逼上悬崖了。
就在冯禹兮想要再开口把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堂下朝廷宣旨队伍却纷纷忍不住了。
他们自诩中原正宗,什么时候受到过武人军汉的这等挑衅,不知道谁最先反唇相讥了一句:
“冯侍郎不愿意让张郡马在他的庆祝宴上颜面扫地,故此才判了平局收场,你们这群厮杀汉不领情则罢,反而还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真是无耻之尤!”
张鹏听完这话也是微微一愣,但旋即面色大喜……卧槽,好同志啊,这是哪个铁头娃?我特么真的是爱死你了!
下一刻,朝廷宣旨队伍中的众多文官纷纷响应。
“温少监,张郡马不领情,你也不用再给他留情了!”
“温少监,你可是当朝状元,怎么能忍得下边陲野人大放厥词!”
“温少监,让这群厮杀汉见识一下你的真本领!”
“在作一首,让他们闭嘴!”
张鹏冷冷的看着温尚,走上前来,自行提起毛笔,笑道:“温少监,还敢应战否?”
随后,北庭众将士尽皆站了起来,右手握拳,敲击胸口,齐齐大喝:
“战!”琇書蛧
“战!”
“战!”
一瞬间,堂前盛宴军魂起,烈烈雄风透寒衣,温尚与朝廷众文臣无不瞬间被一股百战雄师的庞大威压锁定,压得喘不过气来。
唯一还能说得出话的就是冯禹兮了,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意思恳求之色:“郡马,非比不可吗?”
张鹏坚定的点头:“非比不可!”
冯禹兮闭上了眼睛,继而危襟正坐,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温尚的诗才他是知道的,在年轻人中的确算得上是佼佼者,但跟他的恩师卢显就相形见绌了,何况是写下了《别董大》这首千古名诗的张鹏呢。
罢了,不想管了,麻了,毁灭吧。
温尚见到冯禹兮再不言语,知道他这一次不会再拉偏架了。
他看向张鹏,竟然提不起动笔的勇气。
“状元爷怎么还不提笔?”张鹏催促道,“莫不是怕了?呵呵,如果是怕了,那先前的约定我也就当是个笑话了,只是没想到,中原文华精英之地的文人,竟然是如此懦弱之辈。”
“你说什么?”
“温少监,提笔啊!”
“应战啊,温少监,我等文人怎么能被这等蛮人欺辱!”
这下,场上每一个朝廷来的文官都要被气炸了,纷纷怒喝。
温尚被逼入墙角,面部抽搐,眉头紧锁,颤颤巍巍的提起了毛笔。
“哈哈哈,好,温少监既然应战,那本郡马可就要落笔了,”张鹏笑的十分豪迈,“高达,为我研墨!”
“诺,姑爷!”高达早已准备好,研墨的动作熟练之极。
这一次,徐婉仪没有坐在桌案前不动,而是走上前来,观看张鹏如何挥斥方遒。
张鹏这一次并没有提笔就写,而是深情款款的看着徐婉仪,然后轻轻言道:“记得三年前,郡主进京受封,那是为夫与郡主结为夫妻以来的第一次离别,记得那一天北风呼啸,鹅毛大雪,天地怅然如素,你从东门前出发,远赴京畿……”
徐婉仪微微动容,大脑直接当机……什么情况?三年前我确实去了一趟京城受封,但那次你貌似没送我出城吧?
“婉仪,这首诗,也是为夫送给你的!”
说完,只见张鹏持笔,下笔有神,一副铁画银钩的刚劲诗句跃然于纸上!
“《白雪歌送鸾鸣归京》!”
张鹏一边写,一边朗声诵读!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此两句听罢,冯禹兮就已经不自觉的起身,他此刻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震撼的心情了。
再看温尚,他持笔的手已经僵住了,狼毫笔更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一张煞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大气、精细而又生动的边疆军营描写,瞬间将在场的所有北庭将士激起了深深的共鸣。
“北庭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长诗终了,其韵绕梁,徐婉仪全程怔怔的看着张鹏,知道他从容的放下笔,抬头,随后四目相对。
是了,这家伙肯定是在我出行的时候,在城墙上的某个角落看着我离开的,一定是这样的!
哼,讨厌鬼!直接出来相送就好了嘛,还偷偷的来!
想到这里,徐婉仪的俏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再也不敢和张鹏对视。
而整个宴会场上,所有人都像是停止了呼吸一般,只有穿堂而过的北风在呼呼作响。
北庭众将士停留在记忆当中不能自拔,朝廷众文臣则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
压力最大的莫属状元爷温尚了,他此刻面如土灰,站在那里好似一个行尸走肉。
《白雪歌》一出,温尚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冯禹兮长叹一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今天自己的老脸也算是丢了大半了,就不要再继续丢人了。
“温少监,你的诗呢?哎呀,怎么你的毛笔也掉落了,莫不是用的不习惯?”张鹏故作惊讶的关切道。
“你……你……”温少监只感觉口干舌燥,喉咙被卡住了一般,忘记了话该怎么说了,整个人因为恐惧而不自觉的后退。
“温少监!作不出诗来,你可就输了!”这时候,尉迟长恭虎啸一般的声音响起。
“你……噗……”温少监此刻羞愤交加,绝望透顶,又被逼的退无可退,只感到胸口一阵极致的憋闷,随后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最终当场仰面昏了过去。
一瞬间,整个宴会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北庭军将士们纷纷大笑起来,而朝廷文官们则一个个面色难看,羞愤难当。
“哼,来人!将温少监抬回厢房休息,请城内名医速速前来医治!”张鹏大手一挥,下达了指令,“另外,把这一百坛烈酒送到温少监的房中,等他身体痊愈,我要亲自观摩他的海量之姿。”
宴会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冯禹兮摇头嗟叹着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随后文官们各自退场,北庭武将们则是把张鹏和徐婉仪围了起来,各种彩虹屁纷至沓来。
“媳妇儿,为夫这打狗棒法,你可还满意?”张鹏贱兮兮的笑道。
“哼,不过如此,”徐婉仪的俏脸更红了,嘴上却依旧傲娇。
就在张郡马被北庭众将士硬拉着要敬酒的时候,剑萍却从院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她面露欣喜,带来了一个消息:
“郡主,郡马,袁老先生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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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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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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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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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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