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高兴申氏为着娘家宁愿得罪她便想起宋幼棠了。
翌日,她便让宋幼棠去寿岳堂,说是想问问衣裳绣得如何?
但宋幼棠身子还很虚弱,连出房门都累得出一身虚汗,如何去得寿岳堂?
张妈妈焦心不已道:“不如给姨娘找顶小轿?”
“可在老夫人哪儿可是要站着回话的,姨娘如何能久站?”
她自己又否定了。
稍顿片刻又道:“要不然不去了?等公子回府再说?”
反正公子将姨娘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疼又是疼到了骨子里。
公子若在,肯定不会让姨娘去的!
宋幼棠还是去了,只不过也为自己考虑乘了小轿。
身在矮檐下,老夫人要筏子她只能将自己送上门。
如她所料,老夫人找她并无别事,只消磨时间似的将她拖在寿岳堂。
衣裳鞋子首饰摆满了,让她一件件给她配好。
宋幼棠身子虚弱,没一会儿便觉得气力不继。
妙容念着她的好,给她奉上一盏茶,宋幼棠揭开茶盖却闻见一股人参味儿。
宋幼棠饮尽了对她悄悄道谢,配好几套之后等着妙容收拾的功夫她能坐下歇会儿。
一下午的时间靠着妙容的人参水和时不时休息撑过去,只是难免还是会觉得疲倦。
宋幼棠盼着时间过得快些,可没想到将要用晚膳的时候她还不放她离开,看样子是打算留她用晚膳了。
正在想办法时,钱妈妈进来禀道:“大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急切的身影便跨入门槛,他向老夫人问安,可眼神却一直盯着宋幼棠。
待看到她面色发白,额头沁出汗珠,他脸色一沉,再看老夫人时眼中的不满也毫不掩饰。
老夫人留宋幼棠大半天了,被高寄这么一瞧,也瞬间明白过来。
她有些心虚,似才想起宋幼棠身子不适似的道:“你的伤养得如何了?”
“多谢祖母挂心。”
高寄上前当着她的面儿牵着宋幼棠道:“御医嘱咐了棠棠需静养,不可劳累。今日棠棠已在寿岳堂待了大半日了,该回去休息了。”
“都摆饭了,用了再走吧。”
老夫人挽留。
“多谢,”高寄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道:“这里没有棠棠爱吃的,我们还是回溶月院再用。”
老夫人抿唇,便是不高兴高寄也只能忍着。
宠着惯着她的儿子不在,偏偏这个孙子又出息得很,眼见着要被亲娘连累前途尽毁,没想到又打了一个翻身仗,如今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儿。
腰杆硬得很!
心中憋气,她扭过身朝饭桌走去,摆手让他们走。
高寄则更干脆,牵着宋幼棠径直走了。
出寿岳堂高寄扶着宋幼棠上小轿,自己则跟在小轿旁边走。
小厮抬着小轿慢悠悠走着,走着一段路宋幼棠觉出不对劲儿了。
高寄怎么没同她说话?
纤细白嫩的手指掀起胭脂如意纹的轿帘,水盈盈的眸子巴巴儿的看向一身朝服的高寄。
深绯色的官服衬得他肌肤白得好似泛着光,令人想探手其上。
随着步子走过树枝暗影,暗黑色的枝叶在深绯色的官府上好似剪影一般。
人俊俏,越看越有滋味儿。
只是这般俊俏的大人,却在生闷气。
“公子。”
高寄没应答,宋幼棠便确定了。
她家公子真生气了。
可气什么?
她又唤他几次,高寄还是不应。
小手伸出小轿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轻轻拉了拉。
俊俏的大人还是没吭声。
“公子。”
这次她声音越发委屈了。
夜里春寒尚重,她的手拉着他的衣袖,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嫩细弱的手腕,偏生还是她受伤的那只手腕。
随着小轿行走摇晃的弧度,她的手也随之一晃一晃的,还包裹着纱布的手腕显得尤为扎眼。
有些觉得冷的手被人握住,一只大手似抓调皮淘气的孩子似的将衣袖往上一拉,又就着那只手将调皮的衣袖一并握住。
暖意包裹,不觉得冷了。
“公子不是不理奴婢吗?”
她倒委屈上了!
高寄唇角微抿,看着宋幼棠水盈盈的眸子怯怯的看着他,活像他才是大恶人一般。
“冷,放回去。”
高寄握着她的手用力想将她的手剥下,可宋幼棠却很固执,手软指嫩却牢牢抓着他的衣袖。
怕用力伤着她手腕,高寄只好作罢。
目光却变得伤感又无奈。
“棠棠,为何你不能多想想自己?”
“你的身体尚未恢复,该在院中养伤。”
宋幼棠一怔,高寄是因为她去了寿岳堂才生气。
因为她不顾惜身体。
心上一软,她正欲开口时,高寄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抱歉,我不该对你生气。”
他声音放得柔软了,“我让长庆去买了乌鱼回来,已送回去让朱妈妈做乌鱼汤,回去多吃点儿。”
宋幼棠莞尔。
当晚溶月院上下便下了令,在宋姨娘养伤期间,一应不见客,谁要见姨娘需得他同意。
他每日早出晚归的……
张妈妈咂出味儿了,公子这是不许人打扰姨娘养伤!
高寄将得罪人的事儿干了,便是老夫人也无可奈何,宋幼棠得以好生养伤。
不用做衣裳,不用应付人的日子宋幼棠过得十分惬意。
高寄为给她解闷儿,亲自去书局买了好些有意思的游记野史杂谈给她消磨时间。
像是生怕她不看一般,晚上高大人回来还要问她今日看了什么书,书中讲了什么让她讲故事似的讲给他听。
如此几日,令宋幼棠有种幼时上学每日面对夫子的感觉。
如此又过了几日,宋幼棠忽然收到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灵泉”二字。
手帕是放在食盒里送进来的,张妈妈见了那手帕还急得不行,就差上手抢了。
宋幼棠奇了,便问怎么回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张妈妈吞吞吐吐说了高寄下的命令。
宋幼棠莞尔,难怪白姨娘要想这个办法了。
“休养了快十天了,我也呆闷了想出去走走。”
“姨娘还是等公子回来吧,”张妈妈苦着一张脸,“老奴怕公子回来怪罪没照料好姨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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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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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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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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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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