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抬手搓搓手臂,“令人太难以相信了,她居然对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手。”
比起打死自己亲儿子这点,宋幼棠觉得更可怕的是,谭妈妈可能觉得她儿子是被那姨娘害死的,因此而仇恨当姨娘的女人。
申氏借老夫人之手将她送来……
身体里像是窜入了一条毒蛇,游走在她的经脉血肉之中,令她身子一僵。
屋内良久沉默,宋幼棠先道:“此事不要声张,恐院子里人心惶惶。”
“是,奴婢遵命。”
雕花木门被轻轻敲响,力道轻柔,但被此刻的安静凸显便令主仆二人听得很清楚。
红叶开门,屋外婆子跪下道:“求求姨娘救救老奴们吧!”
宋幼棠眉毛一挑,来了。
来告状的张婆子是府中跟来的,最是勤快能干,嘴上厉害,素日在府中也是个拔尖儿的存在。
如今她趴在地上,哭天抹泪的说着谭妈妈如何欺辱她们,她为了不让老姐妹们受委屈这才与她起了争执。
“原本只是动动嘴皮子,但没想到谭妈妈会动手,下手如此狠毒,老奴都去了大半条命了!”
张婆子又是一阵哭,抬着她来的马婆子等人七嘴八舌的帮腔,房内顿时乱哄哄的,吵得人脑仁疼。
宜春在外听了一阵,见宋幼棠面上不悦忙悄声走了,一溜烟儿去找了谭妈妈。
谭妈妈正在屋里喝茶。
她素来爱喝浓茶,一天两壶茶下去夜里也极少睡觉,久而久之眼底便有褪不去的黑青之色,在光线暗淡的房间内打眼看去有些吓人。
宜春定了定神进去道:“妈妈,张婆子带着人去住院那边儿告状了。我瞧着姨娘的不太高兴,怕是要传您了。”
“要传便传,怕她不成?”她语气转而森冷,“狐媚惑主的东西!”琇書網
宜春附和几句,又不免为她担忧,“若叫妈妈去,妈妈准备怎么办?”
谭妈妈并未告诉宜春,但以宜春对她的熟悉从她眼中微妙变化可以猜出,她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让宋幼棠吃亏的应对之策。
等了一盏茶又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见宋幼棠遣人来叫谭妈妈去回话,宜春见谭妈妈坐不住了,便自告奋勇去探听消息。
刚到主院门口便听得几个婆子议论张婆子告状的事儿,宜春听了一会儿跑回去告诉了谭妈妈。
“不追究了?”
“是,据说姨娘说后日便是小年了,已经正式进入年节了,侯府上下喜气洋洋,别为了些小事儿伤了过年气氛。”
“她只让红叶给她请了个大夫看看便将她打发了,”宜春道:“看来,她还是怕您的。”
谭妈妈闻言喝着茶若有所思。
宋幼棠自申氏折辱她的第二日便画了一副极漂亮繁复的花样子,找了一块漂亮华贵的紫缎出来。
后又命红叶找了珍珠、红宝石、青玉珠子和名贵的紫色丝线出来,当天晚下午便开始动针了。
高寄下职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酒气,仔细一闻还能闻着脂粉香气。
长庆给他脱下披风后机灵的立马拿到外面,不让宋幼棠闻见不该闻见的味道。
红叶见他如此鬼鬼祟祟后脚追出去,长庆正在抖披风,味儿便因此散开,红叶站在他身后一闻便闻见了味道。
她脸色一变道:“你带着公子去了什么腌臜地方?披风上怎么尽是脂粉味道?”
突然出声令原本就心虚的长庆吓了一跳,往红叶身后看了一眼才道:“小声点儿,我哪里敢带公子去那些地方?这还不是应酬?我可看得清楚,公子可半点儿没碰那些姑娘!”
红叶听了更急了,抓着长庆胳膊追问,“真去了?”
“男人哪有没有点儿应酬?”
长庆不以为意,“公子都算其中清流了。”
顿了顿他紧张的看着红叶道:“你可别多嘴跟姨娘说,两位主子若是闹了矛盾,可都是你的错!”
说完长庆很不男人的便溜了,只留下气得不行的红叶。
屋内宋幼棠还在上下飞针,漂亮繁复的牡丹花纹出现在紫色的缎面上,活灵活现。
“风一吹,好似能嗅见花香了。”
高寄从身后抱住她的细腰,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闭幕享受这此刻宁静。
“不是给你做了衣裳?怎么又费神自己做了?不够穿就再做,别熬夜了,快随我沐浴去。”
他抬头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后颈,唇瓣一路留下细密的吻,而后含住她的耳垂。
小巧的耳垂没有戴耳环,他似得了趣味儿挑逗着,宋幼棠不耐痒,缩脖子躲避却被他整个儿抱起来。
手中绣花针还拿着,她忙放下,还在绣架上的线被绣花针带着垂在边架上,好似娇俏的少女正在荡秋千。
高寄抱着她亲了一阵,靠着炭盆她一半的衣裳被脱掉,慵懒的搭在手肘处,白腻的胸脯在他眼前无半寸遮掩。
身上的凉意令宋幼棠闹钟警铃大作,幸亏受伤的地方都在后背,不然……
“衣裳不够穿?嗯?”
他一边亲吻一边含糊问。
宋幼棠樱唇中露出丝丝呻吟,不由抱住他的头,双手正好按在他的双耳处,手指摩挲着他的耳朵,痒酥酥的。
“公子看到的是衣服,但在奴婢眼中,那便是奴婢的武器。”
她喘息着道。
男人忽的抽身离开,下一刻衣衫裹住她的身体。
高寄目光幽幽,“如此费神,是给谁做的?”
见他如此,宋幼棠有意逗逗他道:“奴婢先保密。”
保密的后果便是她被男人抱着走向海棠小帐,任凭她怎么花言巧语的哄也被剥鸡蛋似的被剥了个干净,而后被折腾到半夜。
直到她精疲力竭软软靠在高寄身上时,她才想起来,她跟高寄说过来月事了,而高寄却敢回来对她做这种事……
他早知道她在说谎?
正想着,她又被放在床上趴着。
削肩细腰,原本洁白细腻恍若羊脂玉的肌肤上却有几处青紫痕迹,右肩上巴掌印映入高寄眼中更似刀子似的戳中他的心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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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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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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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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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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