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魁梧健壮的身躯,被一根彩色的元素锁链,牢牢捆绑在一颗木棉花树下,动弹不得。
“没关系……”
摩恩眉眼低垂,情绪低落,嗓音倒是没有了在早点铺时的杀意和阴冷,只是听起来不错比较沙哑干涩。
半清醒,半疯癫,显然他现在处于前一种状态。
“对了,我是不是又伤人了?”
“没有,你被我及时打晕了。”夜林摊了摊手,也没说你要伤的人就是我,被我糊一脸。
梅薇丝微不可查摇了摇头,看来对方现在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差,处于另一种疯癫状态时,连记忆都不清晰。
“谢谢……”
后背依靠在木棉树上,摩恩慢慢闭上了眼睛,吐了口长气,似乎是在庆幸没人因他受伤,又像是某种无奈。
虽然他的真实年龄应该是正直壮年,但现在的摩恩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气息也如风中残烛。
阳光早已穿破了素喃城,越过了风铃家的围墙,静静映照在一张枯痩无血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静谧。
就在夜林纠结考虑,之后要不要把对方直接交给抗魔团的时候,闭着眼的摩恩突然出声:
“施主,你实力好像很强,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现在两人才见面不过一个上午,真正清醒状态下的对话,也才区区几分钟而已。
“用你的恶魔之物勾引我,然后,杀了我。”
听起来让人很匪夷所思的请求,在摩恩嘴里说出来,饱含着无尽的沧桑,不起波澜,只有疲惫。
“为什么?”夜林皱眉问道。
看来摩恩的记忆并非完全模糊,似乎只记得三分,这种遗失感,是因为沾染地狱气息的缘故么。
“我糊涂的时候,送我走,感觉到的痛苦少一点。”
“但是,你我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事估计没法帮你。”
夜林摊了摊手,表示不太好商量。
一位由于弟子被害,误入歧途行事极端的人,遇恶即斩,偏执了一些,说不定或许还有办法挽救一下。
而且拿着禅杖的谷雨,还没有回应一个能不能行的答案。
“我的灵魂处于冥界边缘,不生不亡,不死不活,左右我的理智,不如你们叫虚祖抗魔团来吧,广元或者信奘。”
摩恩脸皮干瘦,少有表情,但夜林还是从中看出了一种浓浓的悔意,误入歧途的忏悔。Χiυmъ.cοΜ
梅薇丝悄悄拽了拽他袖子,示意去旁边说,只有谷雨还在一旁皱着眉,仔细感受摩恩禅杖的冷意。
“他可能没救了,身体被冥界气息侵袭的差不多了,而且这种状态时间太久,月娜也不见得能净化这股气息的同时,不伤他身体。”
作为冥王乌希尔的使者,梅薇丝的话有绝对的信服力,摩恩的状态不容乐观,岌岌可危。
“那就还是有可能呗?复活币?”
想要去拉梅薇丝柔软的小手,被轻易以撩头发的手势避过,小脸幽冷,瞪了他一眼。
“复活币估计也不行,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一扇联通冥界的门,那是根本。”梅薇丝叹道。
“那就算了。”
对于怎么处理摩恩,夜林也不想过多费心思,顶多谷雨真的没有感悟的话,下午送给虚祖抗魔团就完事了。
虽然他也是个可怜人,但疯癫状态下的摩恩,的确太危险了。
况且梅薇丝身为冥王乌希尔的使者,其实也能召唤出冥界气息,帮助谷雨完成境界突破,摩恩只是一个更好用更方便的替代品。
…………
中午的饭点,希娅特她们逛街并没有回来,估计在街上吃了,反倒是回来一个比较意外的人。
家主风铃,以及掩着面纱,手持折扇的诺羽。
然而,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在这里一样,诺羽笑意优雅,微不可查的还有一些欣喜,调侃道:“先生,陛下朱雀头饰的消息都贴出来好几天了,您是准备当藏品么?”
风振是德高望重的念气大师,在虚祖皇室也有任职,风铃也曾经说过,她哥哥因为贤王的逝世难过了很久。
所以诺羽能跟着风铃回来,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哈哈,最近几日有些忙,倒是我忘记了。”夜林拍了拍额头,故作懊恼。
“忘记了?这理由要是让陛下听到了,可会很伤心哦。”
另一边,风铃向他摊了摊手表示诺羽是主动跟来的,不是自己邀请的,自己只是说了你可能会来。
又看了一眼在木棉花树下静坐的摩恩,向小玉询问这人是谁,没见过。
“那么先生,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阿斯卡陛下?”
院子的角落有石桌和石凳,诺羽取了一壶热水,从腰间绸衣的小口袋取出茶叶,手法娴熟泡一杯盈绿的茶水。
玉手调制着清茶,仅仅是观看这一过程,都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这种茶叶夜林还认得,是上次诺羽离开的时候,他从梅娅那里要的极品茶叶,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一直都有留存。
“处理完摩恩的事,我就去见国王陛下。”
诺羽的折扇突然抖了一下,显然也为摩恩的名字所惊讶,但优秀的涵养,让她报以镇定的微笑。
她这般温润优雅的气质,能让对记忆最挑剔的人,也指不出半点毛病。
“我曾在您刚来素喃城的时候,追寻到师父的道场,但无奈,师父他们钓鱼去了。”
唇间小小的叹了口气,又顺带回想起昨天西岚找她要酒喝的事,就觉得头疼。
道场经营因为西岚惫懒的性格,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如今又要招待远方的客人阿甘左,西岚又极度嗜酒,刹影打工的钱都不够往里面补贴。
她倒不是心疼买酒的钱,而是西岚年轻时落得一身伤病,小酌几杯倒也无伤大雅,但经常醉饮,难免对身体有不可逆转的损伤。
“我平常也有尝试加一些醋,盐,什么的,但师父是酒鬼,根本不在意这些。”
彼此只是平日间的闲聊,诺羽也慢慢放下了端庄和优雅,反而像一个吐槽嫌弃的大姑娘。
抿着清香的茶水,瓷器茶杯与石桌轻轻碰撞,诺羽见到杯子空了,立刻素手轻扬,倒满一杯。
“我倒是有个方法,说不定能试一试。”夜林突然开口道。
“诺羽,洗耳恭听。”
拿出一瓶包装很简陋的酒水,搁置在石桌上面,不像是很名贵的东西,诺羽有些疑惑。
但当她看到酒的名字后,顿时俏脸微变,失声道:“生命之水?96度!”
虽然应用范围很低,但这种酒诺羽还是知道的,经过几十道工序才形成的高度白酒,一杯就能让人腹中翻江倒海,喉咙如火灼。
若是以西岚的习惯,痛饮一气,估计得立马请专业团队给他埋了,省的天热发臭。
“先生,这,未免有些……”
诺羽花容少许失色,她虽然不喜欢师父西岚嗜酒,喝的酩酊大醉,但也不至于一杯酒就彻底让他走啊。
而且西岚嗅觉敏锐,这种酒,不见得能骗过他。
“不用担心,我在月光酒馆老板娘那学过一些手法,通过特殊材料调制,掩盖成普通白酒,保证西岚喝不出异常,但是一口就醉,人事不知,扒光了丢街上都醒不过来,以后他再找你要酒喝,就添一点这东西……”
诺羽闻言轻拍胸口,松了口气:“先生之才,小女子真是自愧不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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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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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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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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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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