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停下捣乱的心转功,可眼前的景象却让阿原有些茫然。夜幕之中不知何时竟涌起了浓浓的雾气,星月无踪,不辨来路。
四方隐隐有惊叫声、哭喊声传来,让原大侠心中一紧,可茫茫浓雾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光亮,目光所及只有一丈之内内的模糊影子,连左右街道都看不清楚,也不知是哪里房子塌了还是怎样。
忽然间,一点火光隐隐闪烁了一下,成了阿原最好的坐标。他连忙循着火光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浓雾之下,仿佛连街道都没了踪影,阿原一路直行,竟然畅通无阻,可那火光仿佛遥不可及,犹在远方。而那一声声尖叫惊呼却已化作求救之声,在夜雾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救命——救命啊——”
那求救声凄厉惶然,仿佛刀剑横颈,阿原侠心大动,顾不上谨慎,甩开步子疾驰了好一段路,那火光终于映在眼前。却是一座半塌的草房,熊熊之火已燃直房顶,滚滚黑烟冲天而起,求救声正是发自其中。www.xiumb.com
望着熊熊烈焰,阿原愣了一下,此刻后悔没去学什么寒冰降水的法术也晚了。原大侠只能深吸一口抽出古剑,将水相真气渡到剑上,一剑撩开火幕,纵身冲了进去。
听声音,本以为屋内哭喊求救的应该是一对夫妇,可进屋眯着眼睛一瞧,却惊得阿原浑身一颤。
一个光着上身的大汉满脸污血,抡起一柄鬼头刀,猛砍向地上匍匐的一个妇人,而妇人身旁,一个男子早已身首异处。汗毛倒竖
阿原毛发倒竖,大喝一声飞身上前,手中古剑竭力拦向那鬼头刀。可眼看只差毫厘间,眼光忽然一花,那大汉与鬼刀皆不见踪影。
阿原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一团黑影化作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张口向他咬来……
那一刻,阿原手中的古剑忽然绽放出夺目青光,脱手而出,飞斩在那鬼脸之上。
鬼脸发出一声空洞瘆人的吼叫,又化作一团黑烟。而眼前燃烧的草屋,也像是被一剑斩破的影幕一般,破开了一个大洞。
阿原倏然一惊,心血一激,心转功不受抑制地狂转起来,眼前顿时换了一副景象——哪里有什么火光草屋,原来他已然跑到清河之旁,身旁是一棵枯干的老树,而向前几步之遥便是滔滔河水。
“这、这是?幻术?”
阿原还是第一次经历此等诡异之事,如白日做梦一般,难怪方才心转功拼命想要运转,却被阿原当成了捣乱的家伙死死压制,结果差点着了道。
阿原赶紧上前一步拾起救主的古剑,古剑上青芒闪烁,似是在向他示警,又像是在向他抗议。
阿原不敢再大意,放开心转功运转数周,又默运一遍清心洗髓术,这才觉得心血神智彻底恢复正常。
再一看周围,原本清澈和缓的清河波涛翻滚,竟有无数死鱼浮出水面,肚皮朝上漂浮在幽幽黑水之上。
浓浓的雾气在夜幕之下仿佛乌云盖顶,狂风呼啸,树枝摇舞呜咽,仿佛万鬼齐哭。
“这、这是怎么了?”
阿原定下神来,仔细回想来由经过——地震、浓雾、幻术、鬼脸……
如是种种,分明是道书中所说的大凶之景,乃是有妖魔现世的前兆啊!
这一刻,阿原深深后悔冒冒失失跑了出来,如此惊天之变,正应该守护在伊人身旁才是。
阿原抬头看看四周方位,他前后估计跑出几里之远,但即使被幻术所摄,也不可能恍惚间趟过河去,此处当是清河北岸,要寻回雨巷,合该回头向北向东。
正左右探访分辨着方位,手中古剑却闪烁得越来越急。阿原心念一动,又运起天眼之术,四下一望。
遮在夜幕之上的浓雾幽黑厚密,如聚而不散的浓烟。脚下的土地亦如覆上了厚厚一层淤泥,全无本色。滔滔河水,竟映出鲜红之色,宛如魔狱血河。河水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片一片,连在一起直如一条乌黑的巨蟒。
阿原心头一跳,再回头一看,身后那颗古树树干之上,竟生出一张扭曲的丑陋巨脸,伸着脖子,似乎正等他靠过来一口咬下。
阿原吓得大叫一声,古剑一抡,正劈在那丑脸上。只听一声脆响,古树在剑锋下折成两段,那张丑脸亦被劈成两半,血光四溅,在古剑青芒之下迅速湮灭,化作一道黑烟被古剑一吸而空。
阿原挥舞着古剑一阵乱舞,用天眼肉眼反复查看,确认了身周再无一物,这才勉强站定,大口喘息了一会。
古剑上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开门流入,却又不像是魂魄之属。
阿原想了一会,忽然心中一跳,失声叫道:“妖气?”
那黑烟一般浓密的黑气,似乎正是道卷中记载的妖气——这也正印证了种种异象,必是妖怪之流兴风作浪所致。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你、你杀了我爷爷!我跟你拼了!”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不知从哪突然窜了出来,挥舞着一把菜刀,不由分说便向阿原砍来。
那一瞬,阿原还以为是他斩了老树之妖,有妖子妖孙前来寻仇。可天眼一扫,那人全无异常,亦绝非幻觉,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活生生一个人,阿原自然不能用古剑招呼。可手头又没有什么驱邪除秽的灵符,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运开逍遥游步,左右躲闪。
可那人不依不饶,两眼翻白,嘴角流涎,像中了邪一样癫狂地一刀又一刀砍过来。
阿原被逼无奈,只能收了古剑,从怀中取出一物,身形一闪转到那人身后,照着他后脑用力一砸……
宗门传下的两仪盘,果然没逃出风师兄的妙嘴,初次上阵便被原大侠当做砖头使,倒是开张大吉,一击就放倒了那个中邪之人。
看着那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男子,阿原心中忧心更甚——照这样下去,城中上万百姓只怕都要糟糕。经历过死谷的种种之后,对这种丧失理智的“人”阿原始终心有余悸。
死谷之中他有众多伙伴,一心只想着救民除恶,从未有过彷徨。可这一夜诡谲之事接连不断,却让阿原心底发寒,不知此刻是该斩妖救民,还是赶回去守护在伊人身旁。
彷徨不过片刻,忽然又是一声大吼,中气十足,几乎要震破耳膜。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兴风作浪?”
要是有机会,这句话本是阿原想喊的。可吼声落罢,一个赤袍道人须发怒张,手中剑光所指,竟是目瞪口呆的原大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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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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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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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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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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