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晨应下了。
老高跟李善却更信时落,他们看向时落,满眼祈求。
时落却没松口,“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
老高跟李善失望地低头。
“不过是招魂,欧阳晨轻易便能做。”时落说。
欧阳晨倒是没有被看轻的恼怒,他仍旧面带笑容,“不过能否招得回来,还得看她魂魄是否已经过了忘川河。”
“另外,即便我招回了她的魂魄,也不能保证她魂魄是否完整,又能否记得生前的事。”
这就像是做手术前家属需要知道手术的风险一般。
老高跟李善心里更不安。
“时大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高紧紧攥着拳头,他再忍不住,哭道:“已经两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小玉她,她一个人——”
不知道被放在哪个角落里。
老高跟李善光想都难以承受。
“节哀顺变。”时落敛眉,“她初为阴魂,魂魄不稳,若此刻强行招魂,易伤她,若她魂魄有损,便是日后她重新投胎,也会有后遗症。”
轻则魂魄不稳,重则神魂不全。
这也是为何时落没有第一时间招魂的缘由。
时落一句‘节哀顺变’断了他们对小玉还活着的念想。
老高瘫坐在沙发上,李善捂着脸哭。
“那天她不能回家,就一直没有给你们打电话?”锤子一直不解。
正常情况下,若是不能按计划回家,肯定是要打个电话跟家里人说一声。
李善摇头,“没有。”
“是不是小玉的手机被人偷了?”老高问。
“可能是小玉的手机打不通,她手机早就有问题了,有时候打电话不通,我一直让她换,她也舍不得,说是彻底没用了再换。”李善这才说。
可能做妈大多都这样,为了孩子,多少钱都舍得花,自己却不舍得浪费一分。
老高气的朝他吼,“你就不能早点给她换一个?要是有手机,现在还能找不到人吗?”
李善心情也不好,“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锤子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互埋怨?现在重要的是找人。”
“对,找人要紧。”老高回过神,他起身,又将李善扯起来,“我们去找那小子的贴身东西。”
没办法招小玉的魂,就从那小子入手。
李宇丞认识派出所的人,他们要拿到东西也容易。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两人再次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那小杨的头发跟贴身衣服。
时落让老高将东西一一摆放好,“有这几样,我只能算出大略方向。”
“有方向就行,麻烦大师了。”
时落单手悬在头发丝上方,对老高跟李善说:“喊人,喊全名,有多恨便多恨。”
念着一个人可以是爱,也可以是恨。
时落念寻人咒,头发丝开始扭动,而后奔着一个方向窜。
时落手往下,头发丝被困在原地挣扎。
“在西南方向,约莫三公里到五公里。”时落说。
老高跟李善恨意太重,那小杨并未离开县城,加之时落灵力比以前深厚,寻起人来便容易的多,亦准确得多。
有了大致方向,老高跟李善如释重负,李善给儿子打电话,“我这就跟宇丞说,让他跟秦队长说这事。”
等老高跟李善再次离开,屈浩才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跑?”
锤子说:“他家人爱人都在这里,跑了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再说了,他肯定觉得自己是做的很隐秘,以为警察怎么都不会将他跟嫌疑人联系在一起,等风头过了,这事也就再激不起水花了。”
不是人人都是福尔摩斯,如今多得是悬案,没有确切人证物证,谁能将两个毫无干系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是锤子吹,要不是时大师,这案子短时间内肯定是破不了的。
之后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天夜里,老高再次来酒店。
“时大师,找到人了。”老高开口就是这句话,“是在他一个朋友家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生病,说是烧了两天了,现在还没醒。”
据那小杨的朋友说,他朋友原本想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就说睡两天就好了,他朋友无奈,只能给他买点药,让他吃了,只是吃了退烧药,小杨也是断断续续的烧着,警察到之前,他朋友正想着要将他送医院去。www.xiumb.com
“这是太害怕了吧?”没有特殊训练过,却杀了一个无辜之人,他不怕才怪。
“时大师,我拍了那人的照片,你看他是杀人凶手吗?”老高把手机里的照片拿给时落看。
时落看了一眼,此人印堂发黑,有阴气缠绕,“是。”
“只是他杀的是不是你妹妹,需要证据。”这就是警察的事了。
不管怎样,能抓到那人,大师帮了大忙,老高将买来的水果给时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时落。
“无需。”时落拒绝,帮他也是举手之劳。
时落说话不重,表情也冷淡,她拒绝后,老高不敢再硬给。
他此番过来,还为了另外一事。
“欧阳大师,你上午说的话还算数吗?”老高问欧阳晨,想到之前他们还看不上欧阳晨,就一阵心虚,“就是,就是给小玉招魂的事。”
在没抓着人时,老高跟李善父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抓住杀人凶手,找到小玉,如今人被抓住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问出小玉的下落,他们又想再跟小玉多说几句话。
人的欲望便是这般没有止境。
“小玉出事的时候一个亲人都没在身边,她得多害怕,我们就想看一看小玉,让她能放宽心,好好投胎。”老高虽然伤心难过,但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妙药,他已经冷静了许多。
抓到凶手后,李善情绪彻底爆发,他太过悲伤,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若你们想,待她头七,我可招来试试。”欧阳晨自是不会计较先前老高的不信任。
老高伸出双手,用力握住欧阳晨的手,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那小杨不过是个普通人,惊吓又惊惧,又无人给他支招,不出半天就坦白了。
他开口就说自己对不起被她害死的大姐。
那天他跟女朋友拌了几句嘴,他心情不好,就去酒吧喝酒,喝醉后出来,不小心碰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对着他破口大骂,他扇了那女人一巴掌,却没想到那女人叫来另外两个男人,他被人堵在角落里打了一顿。
那女人就用那高跟鞋的细跟踩在他的手背上,差点将他的手踩废了。
她还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哪怕喝醉了酒,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面三人的对手,等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才扶着墙走出来,原本他想招了一辆出租车,却没料出租车司机看到他喝醉酒,身上还有伤,就拒绝载他。
他只能自己往家走。
等到了他,他打他女朋友电话,他女朋友在值夜班,不接他电话。
他躺在床上,想着晚上遇到的一连串的事,越想越气,也是酒精刺激了大脑,他拿了一把菜刀出去,半路上,他看到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他提着刀过去,那出租车司机一眼看到他手里的菜刀,又看他踉跄的步伐,知道这人醉酒了,醉酒的人不可理喻,那出租车司机开着车跑了。
怒意上涌,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一个黑漆漆的路口处他遇到了小玉,想着刚才被女人踩着手辱骂,又被女朋友挂了好几次电话,他对女人的恨意达到顶峰。
他攒着一口气,举着刀砍向小玉。
小玉转身跑,可她跑不过年轻的男人。
那小杨说他记不得自己砍了多少刀,他一直捂着小玉的嘴,直到小玉不再挣扎。
等到杀了人,感受到温热的血染红了他大半身,他突然就醒了。
“我想过要自首的。”小杨使劲扣着自己的脸,说:“可是我才二十多,我马上要结婚了,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县城不似大城市,夜生活丰富,县城的夜里,除了主路,大多数小道都是安静的。
他将小玉的尸体扔在了县城一个公园的湖里。
那公园原本是要好好建的,大概是预算不够了,建了一半就荒废了,公园只有一条路修整的好,晚上会有人散步,路旁边是一条长河。
他还把自己的衣服烧了。
一夜不停地跑动,吹了风,心里又极度恐惧,天蒙蒙亮,他就知道自己病了。
父母跟女朋友都了解他,他担心他们看出点什么,他也不想自己刚杀了人,就跟父母及女朋友呆在一起,就只能找到一个不算熟悉,但是偶尔也联系的朋友,这朋友家在县城最南面的村子。
有凶手的现场指认,这城中河水又是不流动的,小玉的尸体很快被打捞上来。
一场醉酒,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消失。
凶手家人痛,被害者家人恨。
得知了真相,锤子感叹,“喝酒伤身伤人哪,看来以后我得少喝。”
姜阳还是有疑问,“老高妹妹到底为什么半夜在外头走?”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这就得问她自己了。”欧阳晨说。
锤子感叹,“时也命也。”
就在那个夜里,就在那个角落,偏偏遇到那个人,一切说不上是巧合,还是命运,可就是发生了。
案子在时落离开前破了,时落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倒是心有不忍。
晚上,她靠在明旬怀里,手被明旬握着,时落说:“我的神魂修补的差不多了,日后五感六识都会恢复,还有感知力。”
“落落,辛苦了。”明旬将人抱的紧了些。
落落长期与这些人与事打交道,若是各种感知能力都强了,她会受伤难过。
就如小玉的事,虽然时落脸上无异常,他就是感觉到落落情绪不高。
“那样,我对你的感情也会逐渐加深。”时落抬头看他。
明旬亲了她一下,语气却没多高兴,“我宁愿落落感知力弱一些。”
“那样对你不公平。”
“你我之间没有公平不公平,我有的是时间等落落慢慢开窍,哪怕落落一辈子都不会爱我,但是落落也是最喜欢我的,那就足够了。”对明旬来说,只要他在落落眼里是特殊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满足。”时落抬头,望进明旬的眼底,她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落说:“我也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明旬将人扣在怀里,低头亲吻。
明天要跟落落分开,明旬舍不得睡。
再不舍,时间还是一分一秒的过。
时落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明旬亲了亲她的额头,“天还早,落落是要起来,还是再躺会儿?”
时落长这么大,还没赖过床,她起身。
明旬更快一步扶着她的肩头,先看了她身上的伤,伤口只余下一点痕迹,明旬心疼地一一抚过伤处,“哪怕有灵力,可疼痛还是一样的,以后别再以身试险。”
时落再三保证。
明旬这才替时落上药,又一件件给她穿好衣裳。
“我自己穿。”明旬正替她穿袜子,时落缩着脚,明旬这么做时,她总忍不住红了脸,耳朵也烧的慌。
明旬抓过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替她穿好,看着时落的眼睛说:“落落常外出,我能照顾你的时候不多,我很享受照顾落落。”
话落,明旬笑出声,“以前我从不曾碰触过感情之事,也不曾关注过旁人的爱恨情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屈浩对一个女人的深情。”
当时他只觉得屈浩是没有理智的,他的感情甚至有些可笑。
他不信世间有毫无杂质的情深义重。
“落落,我这具身躯已经装不下对你的感情。”那是一种要溢出来的感觉,哪怕落落没在他身边,他只要想起落落,就会满心的幸福,满腔的担忧。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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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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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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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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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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