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是真会算命。
小广场的人逐渐少了,时落收拾好包袱,准备放车上。
齐晓波走过来,期期艾艾地开口,“时,时小姐,那,那个我能不能请你替我小弟算一卦?”
因为齐晓波是头一回主动找上时落,他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又担心明旬不悦,齐晓波飞快地看了眼明旬,想解释,只是他不善言辞,只靠眼神为自己找理由。
时落停下动作。
明旬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却并未急着回到车上,他问齐晓波,“我需要回避吗?”m.χIùmЬ.CǒM
“不,不用的,不是什么私密的事。”齐晓波忙摇头。
明旬便站在时落旁边不走了。
时落面向齐晓波,等着他开口。
“是这样的,我小弟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好,他大学也是在211上的,他今年考研,想考本校研究生,但是他没考上,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考了,他笔试成绩两次都是前三名,但是面试总是不过,他就想不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从二月份到现在,他一直呆在家里,不学习,也不出去工作,每天都是躺着,连饭都不愿意吃。”说起来,这事其实跟算命没啥关系,能不能考上还是靠自己,可全家都担心小弟,生怕哪一天他再想不开。
齐晓波觉得请时落算一卦,不管好坏,心里也有个数。
“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时落与齐晓波说了一句,“何必执着?”
“我们都劝过他,要是实在考不上,那就不考了,他本科成绩好,也能找到工作的,但他就钻了牛角尖,非要考研,考不上又走不出来。”为此齐晓波还揍过他小弟一顿,可揍了揍了,揍完他小弟又回去躺着了。
“或许他不是执着考验,他只是想读书。”时落让他换条思路。
齐晓波小时候不爱读书,他不明白读书有什么乐趣。
“有些人习惯呆在学校,某种程度来说,学校也可称得上是象牙塔,他们不敢踏出校园,只因他们觉得一入社会便是腥风血雨,举步维艰。”见齐晓波有不解,明旬替时落解释。
“还,还有这样的人?”
“为何你觉得没有?”明旬用‘时落’式反问句问齐晓波。
齐晓波不喜欢读书,平日也不关注读书人的事。
“可,可我小弟也总不能一直这么读下去,读的时间再久也总有个头。”齐晓波内疚,他不知道他小弟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不管家里人怎么劝,让他先出去工作,要是实在想考研,可以边工作边考。
可他小弟就是沉默。
这是齐家家事,明旬跟时落都有置喙的余地。
“时小姐,那有没有办法让我小弟面试的时候不再怯场?”齐晓波其实也有些不甘心,他小弟成绩一向好,可每次跟人面对面,他就脑子空白,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也带他小弟去看过心理医生了,还看过好几个,刚开始是有点效果,但一到关键时候,他又恢复了原样。
“我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时落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那般清醒,她反问,“若你强行改了他的人生轨迹,你确定结果会如你们所愿?”
“他就这么躺着,还哪有什么人生轨迹。”齐晓波涩声说。
“将他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齐晓波流利的说出一串数字。
他早想着要找时落算一卦,所以他提前问了他妈。
时落掐指一算。
“此子少年荣光,青年是有一段低谷期,若无意外,他会走出,中年奋起,老年安稳。”时落话音一转,“不过若他日后行事有差错,后天命也会改。”
人的命运本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那按时小姐的意思是顺其自然?”齐晓波试探着问。
“令弟自小便腼腆,加之曾遭受过别人贬低斥责,行事越发畏缩,不过来日他会因一人重拾信心。”
“小弟他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小弟小时候瘦小,不爱说话,也有点胆小,哪怕成绩好,在学校也时常被欺负,他自己也不说,好几回他看见了,将那些欺负小弟的人打了一顿,他以为随着年纪增长,大家都懂事了,也就不再欺负他了。
齐晓波有些自责。
“时小姐,那个,我还想问一下,那个让他改变的人什么时候才出现?”看心理医生没用,家里人劝说没用,如今只能寄希望能改变小弟的人快些出现。
“不可说。”
齐晓波知道不管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规矩,他没再问。
“多谢时小姐。”知道小弟不会一蹶不振,齐晓波心头石块放下了。
“不客气。”
时落想要从明旬手里拿过包袱,却被明旬避开。
眼见时落不再与他多说,齐晓波忙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
“三百。”
齐晓波抽出三百块钱,双手递给时落。
他对时落又是一叠声感谢。
接过钱,时落将自己所有钱放在一起,她数了一下,而后抽出三百块,将剩下的钱递给明旬。
明旬挑眉,时落说:“欠你分期付款的钱。”
在四个保镖的注视下,明旬接过钱。
四人对明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赞同。
人家时小姐对明总多好,明总怎么还收钱?
“那辆车子七千万,座椅需要特别定制,价钱——”明旬拖长了声音。
时落面上竟罕见的出现惊慌。
明旬忍笑,“可能需要一百万左右?还有先前落落欠我那些零零总总的,我给落落去掉个零头,还我两百万即可。”
时落在心里换算,她这生意时好时不好的,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落落,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明旬还很好心地安慰,“有落落跟师父在,大概率是要多活几十年的,反正我有一辈子时间,落落慢慢还。”
时落心下一琢磨,觉得明旬这话很对。
她松了口气。
张嘉在一旁真的快要看不下去了。
哪怕知道明总故意这般说,只为逗时小姐,他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总这是杀熟。”
曲爱国将人拽走。
“你瞎说啥,以后明总与时小姐在一起了,那时小姐现在还明总的钱还会回到她手里的。”
曲爱国的话落入明旬跟时落耳中。
明旬瞅了瞅时落,见她并未有不适,勾了勾嘴角。
看来下个月还要再给曲爱国加奖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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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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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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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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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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