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定的是晚饭。
这样不会影响明旬白天工作。
这天一大早,时落与明旬一起吃了早饭,明旬要去公司,时落出去摆摊,明旬便带时落一程。
车子才拐出梧桐路,一道身影从旁边梧桐林里窜了出来。
略略看去,这人胳膊还打着石膏,腿也是一瘸一拐的,脸上有伤口,伤口已经结痂,看着分外狼狈。
今天张嘉与曲爱国休息,保护明旬的是薛城跟齐晓波,薛城开车,好在来人腿脚不太灵便,薛城忙刹车,没碰着冲上来的人。
来人扶着腿,伸着脑袋往车后座看。
只是明旬这车玻璃是防弹的,又是热反射镀膜玻璃,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车内景象,男人只能用手挡着眼睛上方,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
“老板,是郑家人。”薛城说。
后座,明旬神色沉冷。
时落并不在意外头是何人,她接过他手里的精致小碟子,将碟子里的最后一颗腌制话梅吃了。
这话梅是明旬带回来的,时落爱吃。
明旬眼中闪过笑意。
他按下车窗,转而平静地望向外头的人。
年轻人扒着车窗,他略过明旬,盯着时落看,面上带着渴望,恨不得从窗户口钻进去。
明旬侧身,挡住年轻人的视线。
郑家公子才讪讪地跟明旬打招呼,“明总,好久不见。”
明旬并未应他。
薛城下车,将年轻人扯开,“郑公子,有话说话,别靠的那么近。”
“我这次来不是找明总的,我找她。”这人指着时落,而后眼巴巴看着时落,他指着自己鼻尖,问时落:“大师,你还记得我吗?”
时落打量他一眼。
记得。
她收回视线,没作声。
年轻人以为时落记不得他了,又解释了一句,“就是那天在明和酒店外,我要给你二十万,让你睡在我堂哥身边的那人,你记得不?”
时落还没反应,明旬却坐直了身体,他温声对时落说:“落落,闭上眼。”
时落不明所以。
明旬坚持,“落落,闭上眼。”
时落依言将双眼闭上,并没多问。
明旬下了车。
走到郑公子面前,抬起一脚,直接将人踹出去老远。
一声闷响,惊飞了栖息在树上的鸟雀。
鸟雀拍拍翅膀,不情不愿地飞离。
在经过男人头顶时,留下一泡鸟屎。
正中男人的脸。
男人没力气擦脸,他捂着肚子,卷缩在地上,痛的叫不出声来。
谁特娘说明旬温和有礼,从不跟人动手的?
明旬理了理袖扣,上前,他揪住年轻人的衣襟,漆黑的眸子里闪过血光,他一拳砸向男人的脸。
原本就擦伤的脸顿时跟调色盘似的。
“明,明总,我没得罪你,你为什么打我?”要是平时嘴角带笑的明旬,年轻人还能跟他据理力争一番,今天的明总不言不语,脸色冷沉,一向会察言观色的年轻人一个字不敢多辩解,他只是小心问。
薛城跟齐晓波护在明旬身侧,两人虽然遇着时落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们也是亲眼目睹明总多看重时小姐的。
这人竟然想让明小姐去做那种卖身的事?
不打他打谁?
只是教训郑家这位公子的事,他们不敢替明总。
男人吐出一颗牙,他满嘴的血,再看明旬时,眼底都是惊恐。
明旬扔到手里的人,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家公子。
齐晓波适时地递上消毒纸巾。
明旬擦完手,将纸巾仍在郑公子的脸上,他声音几乎能凝出冰渣子来,“二十万?”
二十万让落落去卖身?
“回去告诉你爸,不管是上回网上的事,还是这回你敢亵渎落落,日后我只会给郑家留二十万。”
这些人时时盯着明家,就等着他再也醒不过来,好一窝蜂的瓜分明氏集团。
生意场上的事明的暗的他都接招,只是这些人不该对落落生出龌龊心思。
明旬转身离开。
鞋底击打着地面,却似一下一下敲在郑公子的心上,让他心脏一缩一胀的疼。
他恨不得抱着明旬的腿,求他放过郑家。
“明总,我不知道大师跟您关系这么好,大师当时也拒绝我了。”郑公子后悔的事常有,但是今天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总,求你放过郑家。”
明旬脚步不停。
薛城跟齐晓波快步跟上。
齐晓波回头,嘲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们跟在明总身边这么久,知道明总做人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他后悔出生。
生意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是明总却从不做背后阴人的事,不过谁若惹他,那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郑公子欲哭无泪。
他今天过来是找时落的,他觉得时落算命太准了,他就想找时落给他算一卦。
谁知道不过一句话,明旬就跟疯了似的。
郑家公子又吐出一口学沫子。
明旬上了车,时落还闭着眼。
微弯的睫毛扇子似的铺洒在下眼睑,衬的她皮肤越发的白皙细嫩。
明旬伸手,指腹才要碰到时落的脸颊,下一刻,他抬手,轻弹了一下时落的额头。
“落落,睁眼。”
时落睁开眼,她摸了摸额头,疑惑地看着明旬,眼神询问他为何要动手。
“落落为何不告诉我郑家那小子用二十万折辱你的事?”
“不是大事。”时落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落落,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明旬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又不能现在就表白,多智如明旬一时也有些词穷,他又弹了时落一下脑门,“下回若遇到这种事,落落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我自己也能教训他们。”这些事上时落不会让自己吃亏。
“那下回你要教训人的时候也叫上我。”明旬无意改变时落的想法,他换个角度说,“我给你当打手。”琇書蛧
这倒是可以。
时落点头,“成。”
车子继续往前。
“落落,你有没有想过在上京开一家算命馆?这样就不用每日在外奔波。”时落没跟他说今天要去哪,明旬问她。
他不愿意郑家小子的事再发生。
时落摇头,“不用,我更愿意到处走走。”
在经过一处人不算多的十字路口,时落跟明旬说:“在前面停车,我今天就在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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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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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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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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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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