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看着秒针一下一下跳到了十二。
落地窗上突然传来摩擦声。
她美目一凛,一个闪身,略了过去。
贴在落地窗上的黑影一拳砸向窗玻璃。
几乎同一时间,时落飞奔到了落地窗前,她抬手,掌心覆在玻璃上,视线直直望进黑影灰白呆滞的眼底。
玻璃完好无损。
黑影似乎有些恼怒,开始举着拳头,一下一下击打玻璃。
时落空着的手贴出一张符,这符可将徐家这房子罩在结界中,楼上楼下的人不会发觉这家的动静。
黑影恶狠狠瞪着时落,她张大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威胁地朝时落低吼。
再美的容颜,配上一张血盆大口,都会变得异常扭曲丑陋。
总让古尸在外头也不是个事,虽是午夜,有灯光打过来的话,也容易被发现。
她打开左边一侧可开的小窗户。
那黑影壁虎似的往小窗户爬过去,而后尖利的指甲攥着窗边,略显笨拙地窜了进来。
古尸再灵活,她仍旧是一具尸体,身体还是有些僵硬的。
进来后,漆黑的指甲直刺时落的眼睛。
时落往后一跃。
若此刻有醒着的人在客厅就会发现时落的速度超出正常人,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古尸,说道:“你不该来人间。”
这是一个身着古代繁复寿衣,颜色正红,大约是年代久远,衣裳略微褪色,时落凝眉看去,古尸所穿的寿衣领口,袖口,及袍角绣的是大朵牡丹,而这寿衣的款式似乎跟她所知道的都不同,时落走近了两步,当她看清寿衣的款式,不由倒吸一口气,古尸穿的不是寿衣,款式竟是凤穿牡丹。
她隐约在老头的那屋子书里见过这种类似的袍子。
老头说过凤为鸟中之王,牡丹为花中之王,在古代阶级森严的制度下,不管凤还是牡丹,都不是寻常人能穿得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唯有一国之后才有资格。
再看着绣技,哪怕过了成百上千年,凤仍旧栩栩如生,牡丹灼灼动人。
这徐良才真的是在找死!
竟然对这位某一个时期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不敬。
他不死谁死?
古尸不知道时落的懊恼,她直奔时落而去。
她在时落身上闻到了一股让她觉得极为舒适的味道,她迫不及待地想吞了眼前这个人类。
至于地上躺着的徐家父子跟徐露露,暂且还没被古尸放在眼里。
古尸动作虽略显僵硬,可速度奇快,漆黑的指甲如利剑一般,直刺时落命脉,同时,古时长大了嘴,试图咬断时落的脖子。
时落手中一张定身符飞了出去。
古时动作一顿,直直定在离时落不到半米之处,她尖长的指甲下一刻就能戳穿时落的胸口。
不管古尸听不听得懂,时落仍朝对方行了一礼,“扰了您,实在抱歉,徐良才便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只是您不该在人间四处游走,我这便送你回墓中,您意下如何?”
古尸自然是听不懂时落的话,她朝时落无声嘶吼,青白的脸上一片狰狞。
她誓要将这人类拆吃入腹!
时落取出傀儡符,准备贴她脑门。
却见古尸手指竟微微动弹,时落又快速给她重新贴了一张定身符。
只是这回效用比上次短了许多。
按徐良才昏迷的时间看,这古时起码醒来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她吸了多少阴气,无人可知。
不过可以确定,来上京后她还未杀过人。
否则时落应当能感觉得到。
这古尸既是一国之母,生前应当是备受宠爱的,便是死后,也有人为她设下禁制,凡是对她不敬者,必受诅咒。
徐良才跟工地上那几位出了事的便是例子。
她吸食的阴气越多,能力越强,若是此刻不制服她,将后患无穷。
时落再不犹豫,直接将傀儡符朝古尸脑门贴过去。
然,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古时抬起手,尖利的指甲直接刺进时落伸过来的手腕上。
血瞬间爬满了时落的胳膊。
如果再深一点,她这只胳膊得废。
时落一边往后退,一边用力扯下衣摆,好在今天穿的是明旬给她买的衣裳,料子好,也容易撕扯,时落胡乱将伤口扎住。
即便这样,血仍旧很快渗透布料,一滴滴往下落。
古尸鼻头微动,她龇着牙朝时落扑过来,目标是时落受伤的腕子。
她身负灵力,肉体虽然没经过洗筋伐髓,但在邪物眼中,却是无上美味。
按老头的话说,她在邪物眼里就跟唐僧肉似的。
定身符对古尸作用已是微乎其微,时落又连甩过去三张,趁着古尸动作迟缓时,她忙取出狼毫。
时落本来打算用朱砂,想了想后,又扯开自己腕子上的布条。
她的血比朱砂更有效。
香甜的味道很快弥漫在客厅内,古尸不停地吞咽,喉咙处发出一声声渗人的嘎吱声。
狼毫沾了血,时落嘴里边念咒,手上动作不停。
她抽取了大部分灵气,附在狼毫上,定身符一蹴而就。
明亮的月光下,半空中血红的符箓若隐若现,时落一掌将定身符拍向古尸,嘴里大喝,“定!”
定身符没入古尸体内,同时她的指甲戳进了时落的肩头。
古时再不得寸进。
下一刻,时落喷出一口血来。
她脸白的透明,往后退了一步,肩头的血汩汩往外冒,趁着古尸无法动弹,时落又赶紧将傀儡符贴在她的脑门,同时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加持傀儡符的效用。
做完这一切,时落连捂着肩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往后退,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才没倒下。
每一口呼吸都在叫嚣着疼痛,时落慢慢吐出一口气,又缓缓往下滑,最后盘腿坐在了地上。
时落一手虚虚地放在几乎要跳不动的胸口,有气无力地张口,“出来。”
良久,冯梅跟徐母躲着的房间没动静。
她缓了一阵,待眼前不停闪烁的白光渐渐散开,她准备再喊一声。
这时,门却被敲响,同时还传来明旬紧张的喊声,“落落,你在不在里面?”
不知为何,在听到明旬声音的那一瞬间,时落骤然松了口气。
她手摸上墙,按了按,结界破除。
“落落,你要是在里面就应我一声,或是给我个回应。”外头,明旬的声音越发焦急。
时落已经无力起身,她抓着狼毫,往地面敲了敲。
木地板被敲的发出清脆响声。
门外,明旬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下来,他说:“落落,你离远点,我要踹门了。”
明旬估摸着时落已经离门远了,他抬脚,用力踹向徐良才家的高档木门。
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倒。
明旬快步进屋,一眼就看到地上坐着的时落。
那张平时冷淡沉静的脸此刻几乎是透明的,她看过来时,眼底流转着微光,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让明旬心生错觉,恍若下一刻时落就会消失在眼前。
不过她嘴角的血红还是让明旬瞬间回了神。
她腕子上的血还在流,地上已经汇了一小滩,肩头的血已经湿透了半边衣服。
血腥味让明旬眸子血红,他语气难得带上质问:“落落,你不是说能自己处理吗?”
“是啊,你看她,被我制住了。”时落竟笑了一下,而后感叹了一句,“明旬,你的力气恐怕比我还大。”
徐良才家的木门可是有防盗设置的,一般三五个人合力都踹不开。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明旬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到时落身边,就要将人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还得先等等,处理了这些事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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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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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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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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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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