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府医也上前诊断,确定了老大夫们说的话,起身朝几位老大夫拱手,“佩服,实在是佩服啊。”
老大夫们也拱手,“魏太夫客气了,术有专攻,治理内外伤我等皆是不及你啊。”
当初他们大公子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他们也是束手无策,这魏大夫出手三两下就给治好了,也是本事的很。
文绵绵也笑了,一个治病的和一个玩儿药的,是没法去比。
老爷子此刻如同已经跳了悬崖,眼看着要摔的稀碎,千钧一发之际又被拉了回去,好不容易找了理智出声感谢了几位老大夫,感谢了梁家的家主,而后说自己有点累,想要回屋躺躺,文绵绵猜想他肯定是想躲到被窝里去狠狠的哭一场,她祖父本来就胆小,今日肯定是被吓坏了,这大起大落的该是要哭一哭的。
“你们不用守着了,我去躺躺就好。”
老爷子谢绝了所有人的陪同,自己走回了屋子,上床盖上被子可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吓死他了啊,差一点点他就没了,吓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有椅子撑着他,他都滑到地上去了,“呜呜呜~~~”
老夫人是懂他的,也让人各自去歇着,又对几位大夫道了谢,说今日府中杂乱,改日定然会备了厚礼登门道谢。
文老爷子被治好的消息很快就被文书勉故意传了出去,梁家主也准备带着老大夫前往各家解毒,此事等不得,因为将军府的大门已经被各家打探消息的人给堵住了。
“王管事,先去我们府上吧,我们府上的老爷子都吐血昏迷了......”
“王管事,先去我们府上,我们老爷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
“王管事,求你了......”
王管事站在门口,抬手示意大伙儿都先停下来,“都别急,我们按照轻重缓急来,先去王首辅府上,然后去古大人府上,都放心,梁家的大夫都在,解药也足足的。”
王首辅家的人激动的很,只恨自己来的时候没有驾马车来,幸亏梁家自己有马车。
此时已经是傍晚,梁家主和他的老大夫们注定是今晚是吃不成饭也睡不了觉的,好在马车出发之前念夏奉命给送了两匣子的点心过去,让他们可以顶一顶。
上了马车的梁家主压低声音对一众激动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老大夫们说了,“都稳着些,一定要把那些老大人给救了。”
老大夫们连连点头,怎么说呢?
医者仁心,他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么激动兴奋,觉得天降的大运,但就是忍不住啊。
半截脖子进了黄土,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结束了,哪里晓得还能有风光的时刻,那些高门大户是抢着求着他们去,那感觉......
不好明着说出来,几人眼神交汇,心有灵犀,而后深呼吸默默调整自己的情绪,等到了王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着急救人的模样......
这一晚,收到消息的各家各户都在翘首盼望着梁家的人,梁家人去了哪一家,他们的人就在哪一家门口等,梁家主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们如此的受欢迎过,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诊治每一位中毒的老大人......
梁家人忙,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忙,同时压力也大得很,他们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居然被一个卖药膳的解决了,这说出去面子往哪里搁?
但梁家现在可是一下子救了那么多老爷子的命,这分量重的很啊,背后还有个安南王府,他们得罪不起,只能虚心求教,好在梁家主会做人,有问必答,努力和太医们交好,这才让太医们觉得好受了许多。
这一夜注定是许多人家的不眠之夜,皇帝也是一夜没睡,等着外面的消息。
到了次日天明,中毒的老大人们都吃下了解药,有些已经醒了,有些还昏睡着,从最后一家出来后梁家主还去了那两家寻常的百家家解毒,问起原因的时候也只说是遇到了一种罕见的虫子,但现在虫子被灭了,不用过多担心。
早朝上皇帝看着齐刷刷的朝臣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梁家的事他知道了,也庆幸老六媳妇能找来梁家帮着解毒,要不然还不知道今日早朝是什么样子。
朝臣们也是心有余悸,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丁忧在家错失良机,此刻就想要弹劾个谁,想要知道自己的老爹被谁害了,但根本就没有苦主,只能站出来说有人暗中蓄意伤害老人。
皇帝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说会尽快的查明缘由,在这之前不许谁随意的猜疑。
“朝臣的嘴只能稳住这两三日,朕要你们尽快查出来真相。”
兄弟几个再一次出现在御书房,皇帝的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和危险,目光在兄弟几个身上扫过,“你们是皇子,朕希望你们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下去吧。”
兄弟几个嘴里发苦,都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无妄之灾,华旌胜看着远处的天冷冷的说了,“背后出手之人最好求神拜佛的祈祷别让我查出来。”
这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一盘点,只有他蒙受了损失,那么多老人中毒,只有姜老太爷没了,姜家必须面临全府丁忧的结果,不能在朝堂上为他争取,不能再出面替他运作,至少明面上不能,十分的不便。
他等同直接断了一臂,再加上被拔掉得力大臣萧大人,他的形式相当的不乐观。
华旌昌没说话,因为说了也没人信,现在不仅是兄弟几个,就连朝臣也开始怀疑是他干的,剩余的三个皆是叹了口气,而后默默的往宫门口走。
到了宫门口遇到了文书勉,随同他来的还有文凌霄和耘阳,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带着几个箱子,兄弟几个看了一眼又默默的看了华旌云,老六的助力越来越多了。
文凌霄和耘阳已经掌控了北襄州,这个时候回来时机刚刚好,华旌昌酸酸的想着,人和人的命真的不能比,老六的母妃虽然死的早,但给他留下了好大的一笔财产,除了给他父皇送点银子什么都没干就娶到了文书勉的闺女,还是文书勉自己求来的,还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封王,他们兄弟几个封王哪个不是费劲千辛万苦?
老丈人厉害就算了,现在大舅哥也出息了,这老岳丈家就能给他撑起半壁江山,怎么命就这么好呢?
他以前居然天真的相信老六真的命不好。
现在想想,他才是命不好的那个吧?
御书房里,见到了闺女的皇帝总算是扯出了笑来,听着文凌霄汇报北襄州的军政很是欣慰,得知他们夫妻这几年过的不容易,也将北襄州抓在了自己手里,皇帝又对他们表示了肯定。
“这些年辛苦帮你们了。”
文凌霄拱手,“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尽忠,微臣夫妻不敢言苦,甘之如饴。”
这话说的,皇帝心里又舒服了两分,“午饭就在宫里用,去给你们皇祖母请安吧,也让她看看两个孩子。”
有些话他还要和大将军说。
文凌霄夫妻退了出去,必安领着伺候的人也悄无声息的也退了出去,皇帝揉了揉眉心,“背后之人藏的挺深,朕的人一无所获。”
文书勉也恼火,因为这还牵扯到了他那老头子,老头子胆子本来就小,昨日那么一吓,傍晚的时候就高热起来,现在都还烧的晕乎乎,受了大罪。
“刚收到时军报,东可赞蠢蠢欲动,积极联络西可簪,两王一起拜天,看来和是要联手了。”
皇帝面沉如水,这两大部族归顺东枢超过五十年,这是不甘寂寞了?
“朕记得两部各有兵马十万?”
文书勉道:“这些年得益于我朝庇护,两部人口快速增加,如果两部合兵一处有兵马三十万。”
“皇上,两部一反,其他的地方怕是要有样学样。”
这是归顺东枢实力最强的两部,东枢一直都给予他们好处,用他们来守住疆域,牵制别处,是以才放任他们练兵,放任他们做大。
皇帝眉头紧蹙,这是外忧,必须即可处理。
这天下当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朕要尽快立下储君。”
只有尽快立下储君人选,朝臣才能安稳,他才能腾出手对外,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文书勉直言不讳的问了,“立下储君人选,皇上是否要即刻退位?”
皇帝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总说自己老了,算起来其实五十都不到,且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他身强体壮,想来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他不想退位,试问哪个皇帝愿意早早的退位去当太上皇?
可不退位那些朝臣会同意?
朝臣们想要从龙之功,想要家族更进一步,朝臣不愿意等,朝臣的闺女、孙女也等不起。
一旦立储,朝臣就会逼着他退位,因为他这个皇帝除了能压制他们,已经不能让他们的家族更进一步。
他抬起起头看向文书勉,“你给朕说实话,你说谁合适?”
文书勉拱手,“皇上说谁合适,末将就认可他合适。”
皇帝往后靠了靠,“你就不想为你自己打算,若是容不得你,你该如何?”
文书勉是最了解他的,嘴角一抹淡笑,“在末将眼里皇上是难得开明的君主,这些年皇上放任皇子们成长,积累自己的势力,皇子们的出色末将都看在眼里,替皇上欣喜,末将这一辈子能得遇皇上已是上天的恩赐,若是新帝不喜末将,末将绝不留恋,到时候还求皇上给新帝一份旨意,哪怕让末将从此隐姓埋名都好,只求苟全性命。”琇書蛧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半晌才笑了笑,“你?苟全性命?”
“只怕是想到哪里去当富贵老爷轻松自在吧?”
一肚子的心眼子。
文书勉笑了起来,“末将就觉得这辈子的确幸运,也是真累,末将的闺女说末将这辈子手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银子,却从未体会过潇洒花银子的感觉,说有机会要带末将去感受一下何为挥金如土。”
“末将有些期待。”
皇帝笑了,“朕体会过,在第一年的年货节上朕买了好些东西,看到喜欢的、稀奇的、没见过的都买了,遇到朝臣买东西朕也给他们买了,感觉是不错。”
君臣两人的话题有些跑偏,但好歹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文书勉捡了些有趣的说,很快就说到了胖修睿头上,说胖修睿学会了一套拳法,“末将的小闺女教的,像模像样的,有那么两分意思。”
皇帝好奇,“学会了?”
文书勉一脸喜色,“会比划了,用他娘亲的话来说和跳舞差不多,末将都忍不住想要教他习武,就是太小了,这个时候练对身子骨不好,让他再玩儿两年。”
说完了又忍不住炫耀外孙,“末将昨晚才知道,那小子会念书,末将的父亲昨日病了,那小子怕他曾外祖父没了,拿着书站在床头念,字字句句的一个字都没错,末将实在有些惊讶。”
“末将本想说这么早学不好,他娘说没刻意去学,就是给他念了朗朗上口的童谣,童谣很容易被记住,又给他刊印了一本童谣书,会念的童谣就指着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重复的读,这久而久之的,字就全认识了。”
文绵绵没告诉他这叫‘指读’,可是小朋友认字的好方法。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都嫉妒了,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他的开心果儿乖孙子,让乖孙子也给他念书,拔高声音朝着门口喊了,“必安。”
必安进来的很快,皇帝吩咐,“去接了睿世子进宫来。”
必安乐呵呵的去了,文书勉一副很后悔的样子,还小声念叨,“才回去几日啊?”
皇帝瞪了他一眼,“朕的孙子,朕想看就看,你有意见?”
那样子,颇有你敢说你有意见就罚你俸禄的架势,文书勉只能歇菜,然后说还得去军部再探东可赞的情况,也好早做准备。
皇帝让他去,他也有好多事要做,出了门的文书勉又恢复了一脸深沉的样子,只是眼神里跳跃了两下的光显示他此刻心情不错,他有一个计划谁也没说,正在默默的实施,且很大的可能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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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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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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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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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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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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