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屋内人涌上来要与霍悭搭话,方徊一门心思在前头,再要去抓着鲁文安也是来不及。且雷公不打茅厕,要拦也是没个说辞。
追上去亦是不值当,方徊知道孟行将自己丢过来,是防着平城人几个主事的另谋他路。现那个安鱼仅一人离开而已,剩下的还有一屋子,尤其是节度霍悭还在这站着,肯定是以此地为重。
因此他仍老老实实站在霍悭身后,多不过两三个时辰,平城兵马就要往鸟不渡。出了城,袁歧有令在手,这些人若再有打算,斩了也是无妨。
霍悭岂能不知鲁文安打的什么主意,听得身后脚步声,对着亲信先使了个眼色,这才往旁边移了移,摊手介绍着方徊道:“一个个的慌什么,出什么事自有这位大人一力承担。”
看霍悭语间刻意推崇,几个人暗自揣度莫不是霍云旸死了,自家爷已经另捡了高枝,齐齐朝着方徊鞠躬问了好。方徊道:“霍大人抬举,在下行方,单名一个徊字,诸位直呼即可。”
“方大人过谦...方大人在我们就放心了..”,众人顺着霍悭恭维的起劲,霍悭擦了一把脑门上汗,暗想合着这人不是个哑巴。他从见到霍云旸躺地上,一直到现在,才稍微喘了口气。
从开始的惊吓,又被孟行那小子威胁,这会好歹是回了自己的地儿,就算保不住命,总还有招架两下的机会。
眼瞅着气氛热烈,一直跟着霍悭的陈飞河道:“我去给大人端壶茶水来,爷您也先坐坐”,说罢要走。
大家皆是人精,看霍悭与方徊的样子,必然是已经知道霍云旸死了,轮不到他们这些下头人再来报丧。剩下的就是死了的后事如何办,而刚刚霍悭的眼皮子眨的如同蛾子翅膀扑棱一般,分明就是让他们躲着这方徊。
不想方徊一把拉住陈飞河,将他推回人群里,冷道:“不必了,诸位也省了寒暄,在此稍坐,袁歧片刻即到。城中出了何事,想必诸位也有耳闻,事急从权,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会鲁文安早坐了要溜的打算,他们三人刚进来又是在门口处,所以得了手。现方徊早有准备,陈飞河几人又是在屋内,要想出去,必须面对面经过方徊旁边,哪有不被逮住的道理。
且他这理由着实不好,茅厕说去就要去,茶水这东西喝与不喝却是无关紧要。方徊既这么说,陈飞河不好再强闯,只悻悻道:“大人客气”,说罢回头对着霍悭做出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慢吞吞往椅子上走。wWW.ΧìǔΜЬ.CǒΜ
霍悭暗咂了下嘴,强镇定着招呼众人道:“听听听......听方大人的,都坐,坐坐坐。”
几人龇牙咧嘴皆是屁股贴到椅子上,方徊却无动于衷,仍笔直的站在门口,丝毫不顾忌霍悭等人坐立难安的模样,使气氛越发尴尬。袁歧应是去挑人,并未如他所言片刻即到,更莫说这些人本就度秒如年。
不知是不是屋内一众精装汉子,火气足,坐了不到一盏茶时分,众人皆是满头大汗,陈飞河踌蹴两下,与霍悭目光相对,又站起来装作自言自语道:“这安鱼可真是躲懒,还不回来,我也去撒泡尿,顺便催他一催。”
旁边刘猴立马站起来附和道:“对对对,我与你一道。”
方徊抱着刀,在胸口轻敲了两下,仍旧面无表情道:“等会,袁歧怕是要到了,听他安排完了再去。”
“我说你妈的,还管人拉屎撒尿,霍云旸活着也不带这么干事的吧。你们什么意思,大老远的将平城所有人骗过来,就为给你们将军收尸啊。”
“噌”地一声,霍悭几个人亲信皆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瞧着方徊。他们不见得对霍悭有多忠心,更多的是,霍云旸死的奇奇怪怪,宁城的人说的含含糊糊,还叫他们无事不得外出。
霍悭以为的自己能招架,还是低估了孟行。倒也并非针对平城的人,而是宁城上下,凡是带过兵的人皆被分批看守。这一类人,是军队直接接触兵卒的,寻常日子里多有吃睡一处。若是借机生乱,哪怕是有百十来个青壮响应,也够此时的宁城喝一壶。
霍悭与鲁文安闯进去之时,那一群人商议的便是这些琐事。而平城这群人,谁也不知过往都是谁操兵练士,一并困在这最稳妥。不只是这几人,营里佰夫长也被以商议布防的名义带到了别处看管。
所以霍悭其实并无抵抗之力,他的弱,导致孟行一开始,他跟就没记起这号人。原他还愁着该谁去接平城的人,接极为好接。关键在于,要刚刚进城的兵马又出城,无论什么理由都很难服众,若是没有个靠谱熟面孔的话。
恰好鲁文安撞到了面前。
见他跟着霍悭来这么重要的场合,孟行还以为此人在平城地位非同凡响,又听他带过兵,连胡人兵况都探的,自是理所当然认为平城兵马是鲁文安在一力负责。
显然事实他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又差不了太远。这几月鲁文安吃拿卡要,将霍悭及一帮亲信都哄的心花怒放。加之他一直在操持平城巡防和轮值各种大小事宜,间接还帮着霍悭等人干各种杂活,说他是“地位非同凡响”也没啥不对。
比起困住所谓佰夫长指挥使之类的,孟行最想牵制住的,就是鲁文安这一类人,怕的就是他们喊一嗓子,有没有令,底下人都会跟着走。
错得放不得,所以平城几个叫的上名的,全被有意无意的聚在了这。然未知比啥都恐怖,何况是战起死了将军这种事。
孟行当然也是没办法,短时间内他哪就能将所有事编排的圆满。可来人越没说明白,这一屋子人越急着要落个明白。
既然这位方大人不吃软的,那没办法,只能用硬的试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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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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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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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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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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