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齐家长女齐清猗是无忧公主的亲表姐,两人感情深厚,于是在皇宫常来常往。齐清猗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家世并不比霍家逊色。魏熠多遇见了几次之后两人情投意合,先帝乐见其成,下了旨意赐婚。变故就在这一刻恒生,霍云婉已经死心,古往今来,求之不得之事甚多,天意如此,她亦无可奈何。霍准却不肯罢休,除了在家长吁短叹之外,不与任何人商量,暗暗计划了一桩难以启齿的事。
适逢宫中夜宴,霍云婉已经不太乐意出席,却拗不过霍准强烈要求,说是霍家的女儿,不可失了体面。便是失了太子芳心,也要让其他大人家的儿郎看看,将来择个贵婿。女眷原是随意因不饮酒,也没人劝。只是那时齐清猗与魏熠已经郎情妾意,霍云婉看着自然不是滋味,连连灌了自己好几杯,迷迷糊糊就醉了。自己的丫鬟来叫,说是外头有人找,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妹邀自己说私话,一出去,就再也没回。
醒来时衣衫凌乱,床上鲜红淋漓,阿爹冲进来指着自己道:“你..你这个…..”。霍云婉浑然不知自己发生了何事,她尚未出阁,连春宫图都没翻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丫鬟冲上来给自己批好衣服,跪在霍准面前道:“老爷,小姐是…小姐是…酒后糊涂。”
霍准一脚将丫鬟踢开,指着霍云婉道:“你还不起来滚回府里去。”
回到霍府,霍云婉即被禁足,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自己是被人毁了清白,可她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那人是谁。怎会,皇宫里面怎么会有人这样侮辱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
下人丫鬟对她避之不及,日常送饭,半个字都不肯多说。连娘亲也不肯相见。几日之后,圣旨下。赐霍家女云婉与六皇子为正妃,佳期已定。等霍准将霍云婉放出来,聘礼都已经过完了。
她冲到书房问个究竟,霍准只是淡淡道:“做下这等丑事,还有脸来问,幸好皇上不计较,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嫁过去也是个正妃,别丢了霍家的脸。”
霍云婉哽咽:“爹,当晚……”
当晚如何,她没机会辩白,霍准打断她的话道:“当晚之事休要再提,六皇子既然愿意负责,霍家是臣,莫失了本分”。然后叫下人把她送了回去。
皇家大事,马虎不得,定下的婚期还有两月,霍云婉渐渐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大致拼凑出个真相。当晚应该是自己醉了,又不巧碰到也喝醉了的六皇子魏塱,然后两人酒后失行,所以才…好在爹来得及时,旁人也顾着天家颜面,这件事并无几人得知。
魏塱虽比不上太子,但在皇帝几个儿子中也是颇为受宠的,其母地位亦尊贵。出了这种事,还肯让自己过门当正妃,这个结果也不算那么糟,霍府里的愁云也随着时间消散。
如果她的月信来了的话,事态该不至于这么发展。初初几天,她还以为自己吃什么坏了身子,过了月余,还没来,不得不跟母亲商量。却不料母亲大骇,都没敢让府里养着的大夫过问,而是从外头请人来隔着帘子诊脉。
她有孕了,霍云婉又羞又急,不知道如何是好。母亲也是焦头烂额,连连戳着她脑袋骂。但最后还是劝慰道:“不妨事,不妨事,索性这婚事是定下了。等过了门,也算不得什么,妇人生孩子,早产几月也是有的。等你爹回来,我再让他与六皇子说说,没准还高兴呢,陛下可还没抱上孙子,你这是头一份。”
霍云婉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亲道:“当真?”
霍夫人道:你回房歇着吧,一会我先与你爹说说,再去找你”
霍云婉忐忑不安的回了自己房,迷糊着有点困,再醒时,并未看到娘亲,却是霍准站在窗前,看她醒了,指着桌子上一碗药,慈爱道:“你娘亲说你病了,爹来看看,早些把药喝了吧。”
再蠢的人,也察觉到了那么些许不对劲,何况,爹在几个子女面前,都是威严居多。她小心的问了一句:“那….是什么药。”
霍准端着药走过来,道:“自然是治病的药,来,爹喂你。”
霍云婉把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低下头道:“我不想喝,早上娘亲找过大夫,说我没什么病。”
霍准久久没有答话,霍云婉狐疑的抬起头,正看见他那满脸狰狞,吓的一抖,道:“爹…..”
霍准收敛了一些,恢复到平时的模样,看着那碗药道:“婉儿,你记着,你是霍家的女儿,爹都是为了霍家好”。
仿佛是天下间的苦涩都凝结成了这一碗,争先恐后的往霍云婉喉咙里钻。霍准左手卡着她下巴,任凭她怎么挣扎,握着碗的右手都没有丝毫抖动,直到碗里一滴不剩,才松开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不顾霍云婉被呛得咳嗽连连,拿着碗走了。
霍云婉缩在床头,又惊又怕。她不知道爹给自己的是什么毒药,是不是觉得出了这种事,霍家颜面无存还不如死了干净。
直到腹中疼痛,身下大片鲜红泅出。她才明白过来,没人要自己性命,只是要肚子里那坨肉罢了。
可是为什么,娘亲说的对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皇家第一个孙子。她已经与六皇子定亲了,完全不用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答案。亲事还是如期举行,她八抬大轿进了宫,又随着魏塱搬到宫外。令人欣慰的是婚后魏塱对自己甚好,似乎是有意弥补那件事带来的后果,两人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直到,魏塱登基。霍云婉真的如幼时预言一般母仪天下,虽然不是按照原定的路线,却到达了同一个终点。可能,世间真的有命数一说。
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如过眼云烟消散干净。虽未选秀,但先帝丧满一月,这家大人的女儿,那家重臣的千金陆陆续续尽了宫。霍云婉中宫之位无人撼动分毫,但她明显感觉到魏塱不复往昔,虽日常行为没什么两样,甚至恩宠更甚,但眼里那股冷意,身为发妻,她实在难以忽视。
随着皇位坐的越来越稳,魏塱渐渐连戏都懒的做了,只是在外人面前给足自己皇后面子,两人私处时,与民间怨偶一般无二。
宫里人多,心眼也开始多了起来。霍云婉不解恩爱丈夫为何成了这样,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终于有一天失了妇人德性对着魏塱大吼:“你为何这样对我?当年若不是你酒后失德,我怎会嫁与你为妻,你既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何不干脆废了我?”
她本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发起性来,连皇帝都忘了喊,口口声声你我相称。魏塱却像看什么天下奇景一样看着她道:“你在说些什么,皇后。当年难道不是你爬完了魏熠被窝,人不认账,转而赖我身上的么。我吃了这么大亏,还是好好的供着你当皇后,又不曾薄待半分,为夫哪点做的不好?”
当夜,当夜不是魏塱。霍云婉愣在当场,再也没听清楚魏塱后面说了些什么。
事后两人还是那般貌合神离着,霍云婉当然知道为什么。霍准已经贵为丞相,两个弟弟一个手握京中重权,一个把持西北半数兵力。这就是她坐稳皇后位置的理由。可惜,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爱。
她也逐渐摸清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没有什么醉酒,没有什么六皇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父女人伦,君臣深恩,尽在股掌之上。
她喝下去的,是阿爹亲自放的迷药。原计划,是要将魏熠骗过去的,事后不求与齐清猗平起平坐,至少给霍云婉讨一个侧妃的身份。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算无遗策。且莫说霍准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事成之后攀扯太子,更重要的是,当晚他根本就没能及时把魏熠哄到场,更莫说和霍云婉有什么苟且之事。
眼看事情就要无法收场,淑贵妃把魏塱推了出来。朝中已有太子,剩下的几个皇子结交臣子是为大忌。婚姻大事,大多也是皇帝做主的,当时霍家在朝堂之上已小有势力,霍云昇在御林卫也开始展露头角。
机会稍纵即逝,不过,一个女人尔。
嫁入太子府已经绝无可能,霍准顺水推舟,拉着魏塱背了黑锅。不然,那么多个皇子相差无几,何以霍准会把宝压在魏塱身上?不过,是形势逼人走罢了。
至于霍云婉,一句“都是为了霍家”足以。,没准,这句话都是多余的,她知道真相时,霍家在前朝已经如日中天,她也贵为皇后。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去指责与诘问当年经过,也许在霍准眼里,是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
甚至,她知道了,那夜既不是魏塱,也不是魏熠。只是霍家一个下人而已,时候即被灭口。
怪不得,那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霍云婉从未与人说起这些事,苏姈如人精似的,也不过是看出了她与霍家不和,胡猜了些理由,偶尔试探,霍云婉也没多反驳。她从来就没指望过苏家能把霍准怎么样,交浅何必言深?
今天细细道来,霍云婉还以为自己会说的涕泗横流,等说完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她脸上还挂着柔柔笑意,像在讲哪个话本子上的怪力乱神。
薛凌之于霍家,其实最想弄死的是霍云昇。这会却觉得最该死的是霍准。她看了看墙角永乐公主,凭白想起陈王府齐清猗来。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好像都挑不出什么错处。
霍云婉道:“你猜,我为什么说给你听?”
永乐公主突然欢快的跑过来,挤着薛凌坐下来,大声道:“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我要吃。”
霍云婉伸手拿了一块芋儿糕给她,却仍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薛凌,满脸都是期许,并未哄着永乐公主走。由此可见,根本就不关注永乐是否真的失忆。
“你知道我能杀了霍准。”m.χIùmЬ.CǒM
“对”。霍云婉伸出一个手指在空中一点,开心道:“你说的对,我知道你..”。她站起来凑到薛凌右耳边道:“我赌你能杀了霍准。”又坐回去,对着外面高喊:“小桔子。”
飞快的跑进来个小太监跪着问娘娘有何事,霍云婉眉飞色舞的在那点着菜式,特意交代永乐不食辣,厨房可是丁点都不能放。
薛凌偏头,永乐公主坐在她右边,刚刚霍云婉那句话,分明,是说给两个人听的。只是这会永乐公主仍是一口一口吃着点心,浑然不顾薛凌的目光。
交代完下人,霍云婉又喜滋滋的坐到两人面前,看着永乐道:“可别贪嘴,一会午膳又吃不下。”
“皇后姐姐宫里东西好吃,多少我也吃的下。”
“那永乐要常来啊。”
“常来常来”。永乐公主扭着身子又走了。
薛凌道:“我还有一事想问。”
霍云婉斜躺着身子懒懒道:“陈年旧事也说了,再多,也没有了。”
“前镇北将军薛弋寒,究竟死于哪一天?”
霍云婉瞬间又坐的端正,盯着薛凌脸看了好一会。道:“你与霍家的渊源是因为这个?”
“我只想知道薛弋寒死于何时何地”。薛凌顿了一顿,道:“如何死法。”
“应该是悬安年三月下旬吧,好像是这个日子,具体我记不太清了。”
“你仔细想想,你曾经告诉过苏姈如这件事,没理由不记得。”
“是,我是跟她说过这件事,她要看西北的天儿会不会变,故而格外关注。可是,具体是哪一天,我确实不记得了。”
“那你怎会知道薛弋寒死了。”
霍云婉笑的灿烂,想是感叹一般,道:“你看咱的那位皇帝,他从来不会脏了自己手,就是口啊,那也只说漂亮话。有些事他想做,却又不方便做的时候,就让霍家去做。可是让霍家做,他又不愿意明说,那能怎样呢,只能叫我传话,装作无意的样子在我面前说说。然后我就会把话递回霍家。薛弋寒死在大狱,具体怎么死的,我不知。可是皇帝不方便去收尸,便让霍家接这个茬儿。但你要问具体是哪天,我当真不记得了。”
薛凌冷了脸,看来霍云婉并不知道阿爹之死的真相。如果她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可自己又不能去问霍云昇和魏塱。是不是这辈子再也没可能知道了。
霍云婉看薛凌不答话,便接着念叨:“你说好笑不好笑,皇帝还以为我是霍家的人,霍家又以为我能给皇帝吹吹枕边风,哈哈…你说好不好笑?他们蠢……..他们蠢啊..”她笑着笑着又戛然而止,凄怆道:“我也蠢,我是最蠢的那个。”
薛凌回避着霍云婉的脸,道:“你总知道他死在定罪前还是定罪后吧。”
“定罪后,你更蠢,薛弋寒怎么会死在定罪后呢”?霍云婉不屑的嗤笑道,“他死的可早了,下狱没几天吧,不知道有没有三天。他也蠢…蠢到还以为自己有救…….世间怎么尽是些蠢货?你歇着吧,我去瞧瞧,没准皇上下朝了会过来呢?”
薛凌看着霍云婉整理仪容,涂抹口脂,仪态万千的走出房门。立马又退了回来,看着薛凌笑:“罢了,皇帝新得了美人,戏做不做的也罢,怕是不会来。倒不如你我说说体己话。”
该问的都问完了,若不是黄承宣没来接,薛凌都想现在走。又有什么心思跟霍云婉说体己话。
让丫鬟送了纸笔来,薛凌把自己现在的地址写给霍云婉,道:“要快些。”
霍云婉捏着细读,随口道:“哪能急呢,须得找个妙人儿才能起的了作用。可是…霍云昇官复原职之后呢,之后会怎样?”
“霍家烧安城粮草在前,哄抬西北粮价在后,现勾结鲜卑拓跋铣,意欲窃国。”
“好好好..万一皇帝不让他死呢?”
薛凌盯着空白桌面,缓缓道:“他没机会死魏塱手里”。是的,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要让霍云昇死在魏塱手上。说完又看着霍云婉道:“倒是娘娘你,万一不让他死呢?”
霍云婉也把眼神移向远方,声音柔美,道:“以前,是不想的。现在,没有一刻不在想。什么东西毁了我,我就要把那件东西毁个干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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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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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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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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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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