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整理好那青衫和青玉簪后,沈一心又将它们极为虔诚地放置到石洞的一边,并对其认真跪拜起来。
刘峥仪见沈一心跪拜时的表情颇为肃穆,便知这两样东西对于沈一心来说,定是十分重要。
于是,直等沈一心行完一整套跪拜之礼后,刘峥仪才开口小声问道:“沈姑娘,这是……?”
沈一心面上竟有几分哀色:“刘少侠且算算,今日……距我们离京已过去多少时日了?”
刘峥仪掐指一算后,很快便道:“已是十六日有余……”
紧接着,又见他面色突变,道:“难不成,这是沈姑娘师父的……?!”
沈一心眼神定定地点点头:“不错!这正是我给师父她老人家立的衣冠冢……唉!想我师父自从施展那‘大罗密法’之后,竟一夜变老不说,就连她的寿命,也只缩短为半月!如今,半月已过,我师父她……我师父她怕是已经去了!只可惜,我不能在她身边替她尽最后一次孝道,亦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沈一心抱膝坐在地上,又将小脸埋进膝间,哭得既压抑又伤心道:“我自小没了娘,是以,一直以来……我不止认她做师父。在我心里,她早已如同我的亲身母亲一般!刘少侠,我心中此时的感受,根本无法说出十之一二……”
刘峥仪靠沈一心坐得近了些,继而一把揽过她的肩头道:“我深知失去亲人的痛苦……就似当年,我亲眼看着我爹和我娘……死在我面前一般。”
沈一心这才想起,刘峥仪是比自己还要可怜上几分的没爹没娘之人。
虽说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娘,但好歹,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爹爹……
可刘峥仪有什么?他不仅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亲人,还需日日面对他心中十分嫌恶的师父。
此种日子,岂不比自己凄惨数倍?
而为了不让刘峥仪陪着自己一起伤心,沈一心立时就掩下心头的痛楚,故意用寻常的语调岔开话题问道:“对了!既然你一直生活在瞿州,又怎么会听得懂苗疆话呢?”
刘峥仪深沉的黑眸暗了暗:“我也不知……”
见刘峥仪眉间凝固,似有难色,一时间,沈一心便认定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愿与人诉说。于是,她也就十分体贴地不再追问。
之后,整整三日过去,也不见聂远征来寻,沈一心渐渐开始变得有些心浮气躁。
期间,万员外倒是来过这石墓中几次,但他除了给沈一心和刘峥仪带来干粮,给逐日带来生肉,给越影马带来干草之外,并没有带来任何有关聂远征的消息。
此,让沈一心和刘峥仪一度认为……聂远征怕是已经死在了那日与殷礼焚的对阵之中。
就在二人商量着,要不要出了这石墓、直接去追查凤去箫下落的当夜,石墓外面……却突然有了动静!
而沈一心和刘峥仪听脚步声便知,那人并不是半点儿功夫都不会的万员外,而是……一个内力极高之人!
沈一心忍不住心中一紧,并警惕地看了刘峥仪一眼。
刘峥仪默默地冲沈一心点点头,二人便满脸戒备的齐齐看向那石墓的洞门之处。
只是,再细听过去,沈、刘二人竟发现来人腿脚虚浮、步伐凌乱,似是……受了什么重伤一般!
沈一心心中十分不解:按时辰算,现下已是亥时,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什么人会在这时候跑到坟地里来?
本以为那人会直接穿过这片坟地而去,可谁知,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清晰,那人竟似是直冲沈一心和刘峥仪所待的这间石墓而来!
沈一心和刘峥仪脸上齐齐一怔,随后,二人更是面色凝重地紧紧盯着那扇墓口的石门,不敢有片刻松懈。
果不其然,随着外面那人脚步声的停驻,两人面前的那道石门也紧跟着缓缓升起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沈一心和刘峥仪都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等那贼人一露面,我定取他性命!
只是,还没等那石门升起一半儿,外面那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一个骨碌,从下面直接翻滚了进来!
刘峥仪大喝一声,就要同沈一心一齐攻向那人之际,那人却猛地抬起头,并连忙解释道:“是我!”
沈一心和刘峥仪闻言,手下的动作不禁一滞,紧接着二人又不约而同地往那人的脸上望去。
但见,这个满脸、满身皆是伤痕之人……正是三日不见的聂远征无疑!
沈一心连忙将手中的玉珥剑收起,再同刘峥仪合力将聂远征扶到墙边坐下。
直等聂远征静静歇息了一会儿,又狼吞虎咽地吃喝了些东西,沈一心才忍不住好奇问道:“聂统领……你怎得这么些时日都未递回消息?我和刘少侠险些就要直接去地圻坛救你了!”
聂远征摇摇头道:“你们去地圻坛……也无用。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被那殷礼焚捉走的!”
沈一心和刘峥仪忙问缘由,聂远征这才理了理心中的郁气,开始解释。
原来,在银兴沱那夜,因花二郎介于之前与殷礼焚之间的师徒关系,心中对殷礼焚有所畏惧。以致,三人交起手来之时,他无法竭尽全力!就算聂远征与他合力攻之,也无法胜过那殷礼焚一招半式!后来,那些去追剿沈一心和刘峥仪的地圻坛弟子也陆续回来了,聂远征和花二郎便更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败局已定,却突然从一旁的青鹭滩杀过来一群黑衣人!而在见到那些黑衣人之后,花二郎竟士气大增!他不仅不再惧怕殷礼焚,还大声笑喝着与新来的那群黑衣人打招呼。
说到这里,聂远征突然面带三分回忆、七分疑惑地看向沈一心道:“那群黑衣人的首领的功夫……竟比殷礼焚还要高!虽说聂某人不在江湖,但江湖各门派的功夫,聂某还是熟知一些的!可……可那人的功夫,聂某竟是闻所未闻!且他只三招两式就赶跑了殷礼焚!此,实是另聂某吃惊!”
闻言,沈一心和刘峥仪忍不住对视一眼,且他二人心中此时计较的正是同一件事:三招两式就打跑殷礼焚?这话听来虽然轻巧,但那殷礼焚的功夫,我们却都是领会过的!想要在三招两式之内就让他折服,那得是如何出神入化的功夫?
沈一心盘腿坐到聂远征对面,声音沉沉地问道:“聂统领可知那首领的身份?”
聂远征摇摇头:“不知!自从花二郎他们将我捉走之后,我就再也未曾见过那位头领···”
刘峥仪一惊,连忙道:“花二郎……竟是花二郎捉走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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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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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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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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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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