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仪虽不知沈一心此时突然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但他依旧十分配合地问道:“难不成……还有其二?”
沈一心抻抻腿,又将右手里握着的那只船橹松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其二……自是你的本事不如聂统领啊!嘻嘻!若说你从那殷礼焚手中完全没有机会逃脱,那聂统领,倒是有五分的可能!”
刘峥仪立时就故作不快道:“原来……你竟这般小瞧我!”
沈一心看向来时的水路,眼神倏地黯淡下来道:“我也只求聂统领他们……能平安到那万员外家去寻我们。”
刘峥仪突然疑惑道:“对了!聂远征只在纸条上交代我们该去柳坪镇的红砂村找万员外……可那红砂村也不知到底有多大,更不知,那村里到底有多少个万员外……”
夜里江上既风大,又极湿寒,加之还冻了这些许时候,沈一心的手脚早已耐不住了。
只见她先将两只小手凑到嘴边使劲儿哈了哈气,后才重新摇起船橹道:“既聂统领如此交代,那我猜……那红砂村中,定只有一位万姓员外!”
刘峥仪边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木筐拿到前面来,边随口问道:“你怎得如此笃定?”
沈一心笑笑:“笃不笃定……等我们到了红砂村就知道了。”
刘峥仪并不继续追问此事,而是一把将木筐中的逐日抱出,又不由分说地塞到沈一心怀里道:“哝!给你!用它取暖就是!”
沈一心看着一脸萌态、睡意惺忪的逐日惊奇道:“这小家伙儿……我们经历了之前那样一场恶战!它竟……一直在事不关己地睡觉么?”
刘峥仪面上立时就故意露出些许不服气道:“可不是吗?!唉!方才若不是一直背着这么个懒累赘……我一定能将殷礼焚,打到跪地求饶!”
沈一心紧紧将逐日搂在怀里,笑得毫不客气道:“大言不惭!”
刘峥仪只轻轻笑笑,也不多做辩解。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终于渡过了这条烟波浩渺的大江,直奔聂远征所指的柳坪镇而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之时,沈一心和刘峥仪就已赶到了红砂村。
而在稍作打听后,沈、刘二人便立时知道,这村中果真就只有一家姓万的,正是那万员外家不错!
随后,沈一心和刘峥仪又依照村民给的指示,直接来到了一户简陋的民居前。
刘峥仪看着那用茅草堆砌起来的低矮门头,一脸难色地问道:“这……真的是员外住的地方?怎得如此……破烂?”
还不待沈一心回答,那茅草下面的两片木板门便被人从里面“吱扭”一声打开了!
接着,门里出现个白须、白发的驼背小老头儿!
只见那个小老头儿使劲儿仰着脖子,瞪着一对三角眼,凶巴巴问道:“呵!你这位少年人,模样生得倒是怪好看,可怎得却……满嘴爱放屁呢?呸呸呸!臭得很!臭得很!”
言罢,那小老头儿还当真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鼻子前厌恶地挥来挥去。
刘峥仪见状,面色登时憋得通红!
可一旁的沈一心却被逗得捧腹大笑:“聂统领可未曾说过,这万员外……竟如此有趣!”
那小老头儿这才斜睨着看了沈一心一眼道:“嗯!你这小丫头说话……倒颇合老朽胃口!”
沈一心心下忍不住笑道:我只说你有趣……怎得就合你胃口了?
又听那小老头儿自顾自道:“老朽住的……是差了些。可老朽自认为,比那些强取豪夺、住大府邸的员外,心中……要坦荡得多!”
闻言,沈一心连忙应付说“是”,而刘峥仪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不愿顺从的桀骜样子。
那小老头儿不满地看他一眼,嘴中吐出一口浊气来道:“哼!还是太年轻!不服管教?日后有你受得!”
沈一心连忙拿胳膊肘捅捅刘峥仪,刘峥仪这才不情不愿地懒懒散散道:“是……前辈教训的是。”
却听那小老头儿又“哼”一声道:“老朽这里可不兴你们江湖人那一套!什么前辈、后辈的?你只需直呼我姓名:万从顺,就行!”
刘峥仪听后,不禁在心中翻个白眼儿:万从顺?!哼!我瞧你这副模样,可是不从也不顺!
就在刘峥仪以为,他们终于可以进到这个破茅屋里稍微歇歇脚之际,却又见那万从顺忽然掌心向上地冲他俩伸过手来!
刘峥仪不明所以……沉思片刻后,只得将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子不耐烦地放置到万从顺手心里。
万从顺诧异地看了刘峥仪一眼,继而又一把将那些碎银子甩到地上,气急败坏道:“你个小娃子当我万从顺是什么人?叫花子吗?!哼!再说了,就你这几两碎银子也想打发我?也忒瞧不起人了些!”Χiυmъ.cοΜ
说完这番话,万从顺才将手心直接伸到沈一心面前,没好气道:“拿来!”
可拿来什么……万从顺却没有明说。
刘峥仪怕他找沈一心的麻烦,刚要上前发作,却见沈一心早已乖巧地自其身后的包袱里掏出来几盒胭脂、水粉,一股脑儿地放到了万从顺手里。
万从顺见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万从顺蹲在地上对那些胭脂、水粉挑挑拣拣之际,刘峥仪忍不住好奇地向沈一心问道:“这是……?”
沈一心眼神有些闪躲道:“这……这是过了鹿河寺之后,聂统领他非要买给我的!”
见刘峥仪的面色渐渐变得阴郁,沈一心又连忙解释道:“因聂统领交代过,他将一件极其重要的联络信物藏在这其中的一件胭脂、水粉里!而我一旦随意将它们丢弃,那我们很有可能……就再也联络不到他了!”
刘峥仪将双手抱在胸前,语气轻蔑道:“联络不到便联络不到!反正,他不就是林太后派来监视我们的?没了他……我们的行动反倒能更自由些!”
沈一心赶紧给了刘峥仪一个制止的眼神,随后又特意拿眼瞥了一眼地上的万从顺,才出声提醒道:“刘少侠慎言!”
此时,万从顺已拿着一盒被拆卸开的白色水粉底盒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又见他满脸敌意地看向刘峥仪道:“你觉得没了聂远征跟着你们,你们便能自由了?哼!笑话!你以为那林太后是什么人?是吃白饭长大的么?没见识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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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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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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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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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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