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待入夜后秦罗衣睡得沉了,刘峥仪便悄悄起身!他先是小心拿过多日前就已经放在角落里的木筐,后又一把薅起睡得正香的逐日,将其直接放进里面就要走!
只是,还未及他拉开那扇树屋的门,就听秦罗衣那边突然轻笑一声道:“怎得?就这么不愿同我待在一处?竟是……等不了天亮前的这几个时辰了?!”
刘峥仪闻言,后背忍不住一凉!
接着,他更是如同大多数被当场戳穿的人一样,先是讪讪地回过身去,后又语气间颇有些尴尬道:“晚辈……晚辈着实有些着急!并非……是不愿同秦前辈你待在一处。”
半晌,秦罗衣那边都毫无动静。
此情形甚至让刘峥仪一度以为,她是否重新睡了过去……
不过,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刘峥仪,自是愧疚地不敢主动开口询问,他只乖乖地在那里垂着头,静等秦罗衣的吩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秦罗衣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已行动如常,那你……便走吧!我此番,就不与你同行了。”
闻言,刘峥仪脸上自是一阵欣喜!但欣喜过后,他又禁不住在心中疑惑道:不与我同行是何意思?是秦前辈她不想去风见派寻她的徒儿了?还是我这厢先走,秦前辈她,随后就来?
可话到嘴边,又被刘峥仪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也不是刘峥仪不好奇,只是,他怕他若如此问了,恐又会生出其他事端……
是以,还不如直接沉默不言!
毕竟,现下对他来说,赶紧去寻沈姑娘,才是那最为要紧之事!
秦罗衣见刘峥仪既不说话,又不立时离去,便起身拾掇起其身下的那张虎皮,并连同另外一张虎皮一起,悉数递到刘峥仪手里道:“那日我曾听你对那半枯半荣的老树说‘今日,我取你树皮。来日,定还你两张虎皮,护你过冬’!如今,你这许下的承诺还未兑现,怎就能轻易离开?呵!你记住,一旦你许下承诺,且不管是对物、还是对人,就都要实现!切不可,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刘峥仪有些脸红地将那两张虎皮抱在怀里道:“秦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记下了!晚辈这就去完成之前许给那老树之事!”
秦罗衣冲他摆摆手,语气里有些许不耐烦道:“去吧!”
这“去吧”二字,便是秦罗衣对刘峥仪的最后道别之语了。
不知为何,此番真的要走了,刘峥仪心中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他又环顾了一遍他与秦罗衣得以栖身的这所小木屋,之后才低头对秦罗衣一抱拳道:“秦前辈……珍重!晚辈……告辞了!”
虽刘峥仪这一番话说得颇有些情意,但却未在秦罗衣那边得到任何回应。
见状,刘峥仪只得弯着身子从那树屋中退了出来,随后又直奔那颗半枯半荣之树而去。
待将那两张虎皮在那株老树的树干受损之处捆绑好后,刘峥仪才将筐子里的逐日放出来道:“逐日!你的爹爹、妈妈,从今以后就要留在这里了!你且上前去同他们好生道个别!日后,你怕是再也见不着它们了!”
其实,都不用刘峥仪提醒,逐日早已扑到那两张虎皮下面,并奋力地抬起两只前爪,“呜呜咽咽”地用头在那两张虎皮上不停地拱来拱去。
直等逐日同那两张虎皮又温存了一会儿,刘峥仪才重又将他抱起,放进后背的那只木筐里。
由此,这一人一虎,才算是真正踏上了去苏州的路!
这一日,苏州的天刚蒙蒙亮,甚至于连最勤恳的小贩都还未出摊儿之际,就已见旖月院的门口赫然站了一位身后负着一硕大木筐的英俊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先是将双脚往前移两步,再犹犹豫豫地往后退两步。
接着,再前行两步,再退后两步……
如此,反反复复!
最后,兴许是那年轻人自己前后摇摆的不耐烦了,他竟直接毫无顾忌地纵身一跃,就翻身进了那旖月院中!
呵!这年轻人正是赶路至此的刘峥仪无疑!
刘峥仪知此时的旖月院内外皆无人把守,于是便想着趁早进来碰碰运气!
因刘峥仪之前曾在旖月院中小居过些许时日,是以,这旖月院现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熟门熟路!
只见他迫不及待地绕过前院,直奔建在一水榭旁的沈一心闺房而去!
待远远能看到沈一心闺房之时,他竟又惊奇地发现那闺房之中……似是有两个女子的纤瘦身影在攒动!
见状,刘峥仪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她……难道她还未曾出嫁?!若不然,她又怎能够继续待在这旖月院中?……定是如此!
沈一心的闺房外全是用一种稀有的彩色琉璃封作窗户,且沈一心曾对刘峥仪说过,这种彩色琉璃神奇得很!因透过它自外面向屋里看,根本看不到屋内任何情形!可自里面往外看时,却能将外面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是以,刘峥仪突然警惕地想道:此番,我绝不可再往沈姑娘的闺房靠近半步!不然,她立时就会发现我!
可很快,刘峥仪便又发现,若自己不往前走,那就根本听不清楚屋中两女子在说些什么!
一时间,刘峥仪不由有些焦急道:若我此行前来,只是为了在这旖月院中傻傻呆呆地站着,那还不如不来!嗯……我且得想个安全法子,就近去听听,沈姑娘她们到底在商议何事!
环顾了一圈儿后,刘峥仪发现水榭旁有块儿半人高的石头刚好可以用来藏身。于是,他便趁屋中那两人同时转身之际,斜身就往那大石头后面飞了过去!
待做好隐蔽之后,刘峥仪才尖起两只耳朵来,仔细向房中那两人的对话听去!
只听一人道什么“夫人……二公子……你得拿个主意……不然……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话……陡然就让刘峥仪听得一阵懊恼!
因他身后的那水榭旁,有一引水的高架水车在转得水流“哗哗”作响,以致于,他根本听不清楚屋内那二人话中的本意!
只从隐隐约约的这几个词中,刘峥仪大概能猜到那说话之人的身份:她应是沈一心的贴身丫头无疑!
只是这丫头的声音……刘峥仪之前住在这旖月院中的时候,却从未听过!
且她方才说什么“夫人”“二公子”,又说什么“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Χiυmъ.cοΜ
此中的“夫人”……难不成是沈一心?!
她是谁的“夫人”?唐御的?!
是啊!那唐御可不就是苏州首富唐家的“二公子”么?!沈一心若是已经嫁与了他,自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唐夫人”!
还有那“不然……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此,说得不正是沈一心初入他们唐家,就似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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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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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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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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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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